药接过了。
周淮随意地往墙上一靠:“逆鳞多久能长好?”
“长好?”李冼轻轻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也许三五月,也许十年八年。我记得上一个被拔逆鳞的兄弟是当场死了吧?若不是我早有准备……”顿了顿,“你在此地等我多久了?”
周淮的视线落向他颈间,有绷带包扎着,已经看不到那月牙状的伤:“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你迟到了二十年。我从十八岁等你到现在,半截身子都埋黄土里了。”
“抱歉。”李祎垂了眼,“那……他们没有再找到那人的踪迹?”
周淮一耸肩:“没有。除了二十年前露了那么点端倪,再没有任何消息。你说你何必呢,为了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把自己搞成这样,值吗?”
李祎又转头看向窗外,动作很慢,好像每动一下都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他看着窗外扑簌簌抖动的树,微不可闻地说:“万一真的是他呢,二十年……也该长大成人了吧。”
周淮难得地没接话,两人很有默契地维持着这份短暂的静谧。许久,李祎把眼皮一垂再一抬,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恢复了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对了,我现在法力被封,把你的符纸给我一些。”
“哟,龙王大人不是最看不起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了么,怎么今天——变性了?”他一边挖苦,一边从腰后不知哪抽出一沓叠好的空白符纸,啪嗒啪嗒地在手心打了两下,“喏,收好。”
李祎只得苦笑:“此一时彼一时,别落井下石了。”
周淮转了转眼珠:“你那灰扑扑的护卫呢?怎么还不到?玩忽职守得过分了吧?”
彭彧当下回了一趟彭宅,先冲回房间猛灌一通茶水,带着哭腔自言自语:“我怎么那么傻呢我,还跟他称兄道弟?我他妈都能喊他一声祖宗!还有,他居然真的是个男的!长那么好看,是个男的!”
管家戳在一边听自家少爷抽疯,一掀眼皮,没忍住接道:“少爷,他本来就是男人,那么大个家伙事儿在那摆着……您不是看到了吗?”
“我哪知道!我哪知道他们龙的家伙事儿长啥样,我还以为公母都有呢!”
彭彧捂住脸一声哀嚎,随即一摆手,从怀里摸出张纸拍了过去:“算了不说这个,‘你丑’号商队还在吧?把这个给他们领头的,按这单子把东西买齐了。嗯,还有,再给济人堂送十盏油灯,越亮越好。”
就当做善事,积阴德。
管家也不问缘由,默默把单子收了,又把一摞书放到案上,从善如流地给商队改了名:“少爷,您上次让‘你丑’号商队进的书,昨晚上就到了。”
彭彧点点头把人轰走,看着那摞小黄书,竟然连翻的yù_wàng都没有。觉得碍眼,便想把它们搬到桌子底下去,结果不知怎么那么寸,手指竟被锋利的纸页划出一道血口。
他“嘶”了一声,心说点儿背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烦躁地吮了吮伤口,撇下书便出了门。
第5章腾蛇鳞(一)
“唉……”
彭彧睡得天昏地暗,正做着个美滋滋吃满汉全席的好梦,突然有人掀了他的桌子,一句话不说,却朝着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当下就要发怒,抄起一只鞋正欲扔,结果那人的脸蓦地变成了李祎。他只好讪讪地陪着笑,正要搭话,又听见一声:
“唉……”
他怔然看向李祎,对方分明连嘴都没动一下,那这叹息声是从哪来的?
不等第三声叹息响起,他已经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屋子里一片黑暗,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把他的油灯灭了。他只好摸索着下了床,从床头小柜上点着了一支蜡烛——油灯太亮,搁在他眼前他睡不着。
借着那点微弱的烛火,他又走到书案边要去点油灯,结果因为光线太暗,一时间没看清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前扑倒,乱摆的账本哗啦啦掉了一地,紧接着“啪嗒”一声,油灯也落在地上,碎了。
“……他妈的!”
两天打碎两盏灯了!
他定睛一看脚下,正是那摞新进的小黄书,登时怒气冲冲地一脚踢了过去,结果好巧不巧,书页卡进了趾甲缝里,疼得他睡意全消,眼泪差点下来,跳着脚蹦到一边。
他绝对是跟这摞书犯克!等他看完,一定第一时间把这破书销毁!
被这莫名其妙的梦和闹心的书弄得没了睡意,反倒激起了一点尿意,他晃晃悠悠上了个茅厕,还没等回房,就听见西厢那边传来“哐啷”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落了地,随即是ròu_tǐ碰撞的声响以及一声闷哼。
好家伙,合着今晚不止他一个人睡不踏实。
西厢里住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才从济人堂接回来的李祎。周淮那不靠谱的大夫收了他的钱便甩了他的病人,说什么也不肯让李祎继续留在济人堂,彭彧没办法,只好给他拉回了家。
西厢里昏暗一片,他站在门口没敢进去,不知道李祎摔得怎么样了,不过就凭喘息声来看,想必是不太好过。正犹豫着要不要摸索进去,一个疲惫的声音传入耳中:“拉我一把。”
李祎今天被搬回彭宅的时候睡得正熟,因为确定外界安全,他直接放下了所有的戒备由着身体放松沉睡,结果一醒来发现自己换了地方,大惊之下弹起身,却忘了自己失血过多,一阵天旋地转后,人已经坐在了地上。
他一时体虚腿软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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