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人,就是最早的异邦人。”尤朵拉的声音很冷,却是意外的好听,像是落在玉盘里的冰珠子一样,清脆动听。即使语气毫无起伏,也足以让人专注的听下去。
“洛维斯正是这群人中的一员。在不同的传说中,对他的描述都不同。最为大家都普遍接受的一个版本的描述,说他是一个相貌普通,但是却心地善良,而且非常聪明的年轻人。”
尤朵拉停顿了一下,冰冷的语气难得带上了点感叹:“总之,在那个时候,他是所有人的希望。”
洛维斯出身贫寒,后来的一次机遇,让他被选为王子侍从。据说,他和王子相处的很好,不久就被身为贴身侍从。后来,这个国家战败,国王战死在沙场上,王子也很快因病去世。洛维斯就带领着剩下来的人们,去寻找新的居住地。
这些,都是没有历史记载的,只停留在异邦人的口口相传上。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也仍然有人会记得,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比太阳还要能温暖人心的青年。吟游诗人在弹奏起手里的竖琴,唱起有关他的歌谣的时候,也总是会一遍遍的,想象着那个被大家铭记的青年的模样。
“那可不是一条轻松的旅途,他们没有指引,没有路标。而与之相对应的,是每天都有人倒下,每天都有人放弃的情况。”尤朵拉闭上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唇角微微的勾起一点笑意,低声缓慢的说道:“我的祖母,当年也是这条旅途的参与者。”
所有能够活着走完那条旅途的人,都会为之自豪,并且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的后代。当他们回忆的时候,那些消失在旅途中的人,也会在他们的记忆中再次鲜活起来。
不管旅途有多么艰辛,只要看到那个青年始终微笑的样子,他们就觉得还没有到绝路,总归会有希望的。有一种人就是拥有这种力量,具有着光源一样的魔力,能够轻易的凝聚起周围的人,并且影响他们。
他们在第三十九天找到了新的居住地,而在第四十二天,他们发现他们再也找不到洛维斯了。
那个青年抛下了他们所有人,孤身一人回到了出发地,然后长眠在了王子身边。正如同他当初单膝跪在王子面前,郑重发下的誓言一样。
从今日起,从此刻起,我的灵魂与身体,将全部效忠与您,此生形影相随,不离不弃,不死不休。
“后来,返回国土的人们发现,在宫殿的遗址的一侧,也就是王子和洛维斯长眠的地方,生长出了一种,有着浅紫色花瓣的美丽小花。于是,人们就用洛维斯的名字,来为这种植物命名。而利用这种植物的汁液制作出来的花茶,也沿用了洛维斯的名字。”
格瑞看着被子里的琥珀色液体,低声问道:“那洛维斯,是怎么传到耶摩尔城来的?”
尤朵拉的脸上没有了微笑,重新恢复到冷冰冰地样子。
“因为洛维斯,本来就是生长在耶摩尔城的植物,世界上哪里的那么多奇迹。”她冷冷的说道:“只不过是那群人为了纪念他们死去的领袖,于是在他的葬身之地上种满了这种植物。后来事实慢慢在流传中起了变化,人们就开始一厢情愿的以为,这种植物是洛维斯与王子的化身。真是,愚蠢透了。”
格瑞低下头,轻轻的笑了笑。尤朵拉在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任谁都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都变柔了。
她其实,也是很喜欢最后的传说吧。
尤朵拉直起身子,重新回到柜台一侧倚着,故事讲完了,她唯一的一点热情似乎也用尽了。格瑞看着她,觉得她似乎给人的印象更冷了。
“格瑞。”一直沉默不语的安格斯突然出声,却只是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没有再说出任何话来。
格瑞没有看他,只是重新垂下眼睛,转而开始研究自己的手指。
安格斯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别这样,格瑞。”
他知道,格瑞不是在闹脾气表示不满,他是真的,在彻底下定决心要无视他这个人。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人对自己的态度而感到如此不安。
“如果是因为更衣室里的事情,我很抱歉,格瑞……”安格斯说着,却被格瑞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
“格瑞?”他唤了他一声,试探性的伸出手,想去碰触他。
格瑞仍旧没有看他,只是抬起胳膊挥开了他的手。
气氛一时变得僵硬起来,尤朵拉无声的冷笑了一声,嘲讽的看向了安格斯。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海娜公主走下楼来,穿着一条拖拽到地上的浅蓝色长裙,手臂间挽着同色系的薄纱披肩,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如雪。一头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用一枚镶嵌着菱形蓝宝石的发夹固定,露出了她线条优美的脖子。当她侧过身子的时候,格瑞才发现她身上这件礼服,整个背部都是镂空的,在近乎透明的薄纱掩映下,更加具有迷人的吸引力。
“您真是美丽极了,海娜公主。”格瑞由衷的感叹道,吻了吻她的手背。
海娜公主从容的收回手,微微屈膝道:“感谢您的赞美,格瑞先生。”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安格斯淡淡的提醒道。
海娜公主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率先向外走去。尤朵拉突然伸手揽上格瑞的肩膀,也跟了上去。
门外,暮色四合,马车已经备好,车夫倚在车辕上等待着。
安格斯落在最后,沉默着看向格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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