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未睡踏实,早晨迷迷糊糊醒来时,院门大开,黑袍女子已与昨日一般杳无踪影。
丁保又去卧室转了一圈,被褥铺盖照例未动,但今日桌面上竟未发现有纸笺留言,莫非她不会再回来了?心头不禁一松,不过也未敢大意,为求安稳,还是自马厩牵来马匹,直奔黑头山而去。
而此时,天兵遗迹园外,百户白化威身骑白马,望着门可罗雀的园口处,有些愁眉不展。
今日已是开园第四天,实际上自昨日午后开始,入园人流量便已锐减,且多是些只花十两银子的零星散客,再不复前两日摩肩擦踵排队如长龙般的盛况。虽说此种情形丁保之前已经给他和罗知县提前做过预期,但经历了之前日进斗金之盛况,此时再见这般寥落景象,还是有些郁闷不爽。
“尤刚,这两日怎么没见着丁县尉?”见尤刚等人闲得窝在躺椅上晒太阳,白化威趋马上前,不悦道。
“回百户大人,丁县尉交待了,他老人家这几日心绪不佳要好生休养,断不许我等寻觅打扰。”尤刚起身,揖手道。
“不许打扰?那一定是给你们提前留下了什么良计对策吧?”
“这个……”尤刚犹豫了下,挠着大脑袋,纠结了半响,方回道,“不瞒百户大人,丁县尉行事出神入化属下一向佩服,可这次对策倒是留下了,且嘱咐自今日上午开始执行,但属下以为,此策,很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啊……”
“荒唐!”白化威勃然大怒,马鞭怒指尤刚,“尤刚,你好大的胆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以为?是不是本百户今日不问,你便要私自做主,隐匿不报拒不执行了?!”
“百户大人息怒,属下……”尤刚很想描述一下那日陪同丁保观看排练后吐得稀里哗啦身心受创的惨痛经历,但张了张嘴,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住口。我只问你,之前你娘舅罗知县是怎么嘱咐你的?”
“凡是丁县尉之决策,务必拥护;凡是丁县尉之指示,务必遵循。”尤刚苦着嘴巴,嗫喏道。
“记得便好。本百户现命你等严格牢记此两个凡是,按丁县尉先前策略,无条件执行。有抗令不遵或玩忽懈怠者,不讲情由,不循私谊,一律军法处置。”
“是。”
此小插曲之后没多久,天兵遗迹园的园门之上,便竖起了一条早已准备好的巨大条幅,上书一行醒目大字:“战天兵真人实景大剧”。
“兄台可是银剑平天南,久仰久仰,敢问,这‘战天兵真人实景大剧’又是怎么个说法?”
“原来竟是煞叉荡八荒,失敬失敬,据说此剧是由真人出演,完全还原当日华阳县众血战天兵之原形原貌,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和绝佳的参考价值,堪称年度不容错过之绝佳好戏。最重要的是,收费还不贵,按照座位区域,分为二十两、三十两、四十两三个档次,每凑齐两百观者开演一场,绝对人性化。”
“竟是如此。银剑兄可是正欲前往?”
“煞叉兄莫非也要同去?”
“同去,同去。”
……
“兄台可是煞叉荡八荒,久仰久仰,我二人想请教一下,兄台方才看完出来,面色凝重,步履彷徨,似有所得,难道这‘战天兵真人实景大剧’演得竟有这般厚重大气发人深省?”
“原来是澜钓蓑笠翁和斗笔泣鬼神二位兄台,失敬失敬,狗屁的厚重大气发人深省,低俗、无聊、弱智、下贱……完全是狗屁不通胡闹骗钱,奉劝二位千万别上当,要不然像我这样,哇……不说了,我得找地方……哇……再好生吐上几个回合。”
“澜钓兄,真有这么烂,不然我们还是不要浪费银子了?”
“斗笔兄,煞叉这种江湖伎俩也就能骗骗你,遗迹园、红衣布偶、论战天兵三十六计哪个不是惊为天人,这实景大剧便是水准略有下降,又能烂到哪里去?他这是居心叵测狼子野心,担心以我二人之机灵睿智,进去观看后恍然顿悟,立解天兵之谜!”
“有道理。澜钓兄,万一是真烂?”
“便是真烂,也得花钱看看究竟是怎么个烂法,要不然别人都在骂,你我偏插不上嘴,岂不是有辱一世英明?”
“可是,煞叉兄真的是在吐哎,还有这里,那边,好多人都在吐呃……”
“没事。吐啊吐啊也就习惯了。”
这一整天,相似的情形在不断重复发生着,看完出来之人是又吐又骂,可是偏偏就会有更多从众之人猎奇也好,不信也罢,挤破头的要进去看。甚至骂完吐完之后,竟还有些不少人重新聚在一起,仔细分析揣摩,深入挖掘剧中这些烂点吐点背后所隐含的深意,如此一来,竟还形成一定的特殊效应,渐渐弥散影响开来,导致许多人为求全盘解密洞悉天机,再砸银子进去看第二遍,甚至第三遍第四遍……
一日下来,总收入竟比之前任何一天都高出许多,甚至连次日上午三场的票也已全部售罄。
于是,此刻在目瞪口呆完全不解,不断掐捏自己提醒这不是做梦的尤刚心中,丁县尉的形象再次提升,俨然已经成了一尊神,一尊魔力无边足以蛊惑人心的神。
丁保今日自黑头山回来的很晚,行到院门口时,发现屋内漆黑一片,顿时长出了一口气,紧绷了几日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
将马牵回马厩,独自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惬意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然后哼着小曲儿推开堂屋门,然而在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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