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血泪。她的纤细的脖颈上,赫然是一个硕大的血洞。在这血洞里面,颤动的喉管都清晰可见。
这是尾随他们进村的女鬼!
肖从朔浑身起了一层白毛汗,惊得连退好几步,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可女鬼依旧抱膝坐在地上哭泣,她似乎不能说话了,抬起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伸入血洞,蘸取血液,颤抖着写下一个字:“冤。”
血红的“冤”字漂浮在半空,凄厉而诡异,饱含少女生前的血泪。
女孩还保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模样——遍体鳞伤,有些裂开的伤口翻卷着,宛如婴儿的嘴唇。肖从朔只是多看了一眼,心中发酸,满是不忍与激愤。
他承诺道:“我会帮你。”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响,鬼魂倏然淡去,如同被大风吹散的雾气,消散无踪。
表嫂走进来,面色里夹杂着欣喜和愧疚,很是矛盾:“对不住了,但为了我的丈夫,我不得不这么做。”
她的丈夫就是肖从朔的表哥,从小体弱多病,药比饭吃得多,医院比家住得久。
肖从朔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我丈夫的身体已经熬到尽头了,为了他活下去,只能借你的命来填。”说话时,表嫂甚至不敢抬眼看肖从朔的双眼,大约是良心不安使然,“我们查过你的生辰八字,正好可以借。”
“你大方点儿,多借些阳寿给我们,将来阿光身体好了,可以替你照顾你的外婆。”
肖从朔冷笑不已,看着神色执拗到近乎癫狂的女人,问道:“你丈夫的命是命,别人就是草芥吗?”
女人似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念叨着:“还有你的朋友,阿光还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让他把身体借给我们吧。”
“明焱——”明焱不在这间地下室里,肖从朔急忙追问,“你们把他怎么了?”
“放心,先拿你开刀,然后才能打散他的魂。”表舅从木质楼梯上走下来,手中紧握着一把短刀。
这把刀本没有什么稀奇,可是肖从朔能看见,刀身四周蒙着一层血色的雾,似乎已经被下过咒。
“还废话什么,快放干他的血画符。”表舅的狰狞神情比厉鬼更可怖,“阿光还在等着。”
表嫂看着肖从朔,露出几近癫狂的笑容,魔怔一般地反复说着:“对不起,但为了我的丈夫,我必须这么做。”
肖从朔看着已经陷入癫狂的二人,暗道不妙,今天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裹着血雾的利刃骤然袭来,带起一阵腥风,肖从朔连连躲让。表舅举刀来刺,肖从朔急中生智,猛然弯腰拽住锁在脚踝上的铁链子。表舅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被绊住,跌坐在地。
肖从朔提膝将人飞踹出去,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只见那人轰然倒在地上,连紧握在手中的刀也飞离到远处。
表舅一抹鼻子,发觉鲜血泗流,似乎鼻骨已经断裂。暴怒的男人宛如恶狼飞扑上去,双手扼住肖从朔的脖颈,发疯一般要将他送到地府。
肖从朔被按在冰冷潮湿的地上,竭力喘息着,可得到的气息越来越少。求生的本能让他胡乱地在地上摸索,他还依稀记得,杂乱的地上有用空的农药瓶。
只可惜,就差那么一点,肖从朔眼前一阵一阵发黑,稀薄的空气无法支撑他挣扎着够到近在手边的玻璃瓶。
倏然之间,那个满身伤痕少女再度出现,无声地蹲在地上。她白到近乎透明的指尖轻轻一推,玻璃瓶终于滚向肖从朔,正好落在掌心里。
下一瞬,肖从朔抄起瓶子就给表舅一记重击,碎裂的玻璃崩裂开来,同时划破了肖从朔的脸。脑袋开花的痛让男人本能地捂住伤口倒在地上,一边痛呼一边咒骂。
就在这个空档,暗处的幽灵飘忽而来,指向他别腰间的钥匙串,满布伤痕的手指一个一个数过去,最终挑出一把来。少女蘸取挂在脸上的血泪,在空气里写下潦草而凌乱的字——
“逃!”
钥匙忽然出现在他的掌心,冰冷而坚硬,残留着冤魂的气息。肖从朔飞速打开锁链,向着出口奔逃。
表舅捂着满是鲜血的后脑勺,挣扎着起身,想要逮住肖从朔,却在眩晕中倒下,只能拼命拽住他的脚踝。男人赤红了双眼,冲着吓得手足无措的儿媳怒吼:“还不快拦住他!”
惊惶无措的女人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尖刀,直冲过来。肖从朔避闪不及,被一刀刺中手臂。
沾染到鲜血的利刃不再晦暗,如被刀石磨亮,而包裹在刀身的血雾猝然凝成一线,直钻入创口。
伤处的皮肉下,如有蛇行,肉眼可见,正以飞快的速度向胸膛游走。刹那之间,痛苦达到了极致,犹如被蛇生生钻入心脏,不断撕咬。
在脏骤停的瞬间,肖从朔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猛然栽倒在地。
“他……他死了?”女人把染血的刀丢在地上,战战兢兢地俯身查看。
表舅拾起刀,慌乱地说:“趁他没死透,快进行仪式。”
满脸是血的男人高举起尖刀,形如恶鬼,直刺向肖从朔的心脏:“只要儿子能活下去,我什么都敢做。”
电石火光的刹那,本该死去的人反手握住刀刃,猝然睁开双——
这是一双不属于活人的眼,漆黑、空洞,犹如无底深渊,仿佛要将灵魂吸入其中。
表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却不肯放弃仪式,纵使紧握刀柄的手在颤抖,也誓要将利刃插入肖从朔的心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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