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之时,迎面撞上一个人,那人衣冠楚楚,身材高瘦,一张脸却显出纵欲过度的枯黄。
曹瑞林乍地碰到久未谋面的孟成蹊,惊大过喜,随即激动地拉住对方的衣袖道:“成蹊,真的是你!好长时间不见,你跑哪里去啦?”
孟成蹊瞠目结舌地立在原地,心想怎么又跑出来个把他误认为别人的家伙,没来得及开口申辩,曹瑞林直接架起他往包厢里走:“走走,跟兄弟喝一杯去。”
孟成蹊想要挣脱,奈何那曹瑞林刚喝过酒,正是半醉的状态,力气极大,他手脚并用地扭作一团,竟然在对方的蛮力下完全不起作用。
曹瑞林一把将孟成蹊按进俱乐部花卉图案的沙发上,自作主张和他勾肩搭背起来。凭良心讲,他是有些看不起落魄后的孟成蹊的,然而他空有一肚子的苦水无人倾听,突然遇上个昔日好友已属难得,此刻也顾不上挑三拣四了。
孟成蹊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但不欲在此地惹是生非,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位先生,你先放开我,我想你是认错了对象。”
曹瑞闻言,脸上的笑意随之消散,他讪讪收回放在孟成蹊肩上的手道:“成蹊,我以前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你也不能当作不认识我这个朋友吧?”
“什么当作?我是真的不认识你呀,”孟成蹊苦笑着一摊手,作势要起身,“没什么事情的话,在下先告辞了。”
“不许走!”曹瑞林大吼一声,电光火石之间,一把镀金的小手枪抵了在孟成蹊的额头上。
孟成蹊吓得眼睛一闭,差点从位子上摔下去,他颤抖着眼皮勉强睁开眼,朝曹瑞林哆哆嗦嗦道:“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曹瑞林笑呵呵把枪头往他脑门上点了点,说:“我要你陪我说说话。”
“好,那个……你先,你把枪放下。”孟成蹊惊魂未定地坐好,稳住身体不要乱抖,他试图跟对方交涉。
曹瑞林依他所言,把小手枪塞回了怀里,接着又挤挤蹭蹭挨近孟成蹊,假装十分挂心地说:“你这一年多没有露面,我还以为真像报纸上说的那样,遭遇不测了呢。”
孟成蹊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可若不作回应怕那疯子要杀他,就硬着头皮说道:“是没待在上海,我跟表哥去了外地。”
“表哥?什么表哥?”曹瑞林之前从未听他提起过他的这位亲戚,故而好奇问道。
孟成蹊想着傅啸坤的名头还是有些威慑力的,说不定讲出来能将对方吓上一吓,兴许能快点放他走,于是抬起头看着曹瑞林的眼睛道:“我表哥是傅啸坤。”
岂料曹瑞林在听过他的话后没有害怕,反而哈哈大笑道:“他?傅啸坤是你表哥?啊哈哈哈……我还是你爷爷呢!”
孟成蹊听出他的不屑和质疑,气得翻了个大白眼,呼呼喘息两下后,他伸手搡了曹瑞林:“你不要胡说八道!”
曹瑞林见他气色不善,又忽然想起上一回最后见到孟成蹊的时候,他的确是跟傅啸坤凑在一块儿,想来这二人颇有些见不得光的暧昧牵扯,便轻轻咳了一声道:“咳咳,莫生气,是我失言了。话说回来,傅司令待你倒是很亲厚啊。”
孟成蹊不晓得他话里隐藏的意思,只是歪着脑袋点点头:“表哥对我自然是很好的。对了,你方才说要找我说话,想聊什么呢?”
此话正中对方下怀,曹瑞林一拍大腿,做出了泫然欲泣的神态,继而自怜自爱地摸着自己的脸蛋道:“成蹊,你认不出我大概也是情有可缘,怪我这一年老得太快啦。婚姻搞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好苦啊……”
原来这曹瑞林自从同沟口雅子结婚后,仍改不了昔日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的浪荡习气,因此与观念传统的妻子在生活上多有摩擦。而曹瑞林同他周围的纨绔子弟一样,好吃懒做玩乐惯了,要他安安分分待在家里,可是比死还难。小两口貌合神离地过了这些日子,已经到了日日争吵的地步,曹瑞林不胜其烦,甚至生出了离婚的想法。
事情闹到了曹父那里,曹父狠狠打了儿子一顿,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离婚。且不说家中和沟口健二郎在生意上合作那样深入,光是沟口如今在上海滩的势力,他们也得罪不起。曹瑞林心知这婚离不成,因而变本加厉,常常一两个礼拜不回家,回家后又要面对父亲的冷眼谩骂和妻子的哭天抢地,他夹在两方面之间,简直是痛苦极了。
曹瑞林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孟成蹊目不转睛地听着,顺便敷衍地安慰他几句,心想这婚姻实在如狼似虎,幸亏表哥不曾成家,不然遇上个不通情达理的母老虎,这日子可怎么过呢?
末了,曹瑞林用手背一揩眼眶下那并不存在的眼泪,唉声叹气道:“早知道当初听你的,就不该和雅子成婚。”
“听我的?”孟成蹊伸出一根食指指向自己,十分讶异地问。
曹瑞林不理他,照旧自说自话道:“我晓得,你那回是真吃了沟口那混蛋的哑巴亏,不是我不肯帮你,是根本无从帮起啊。”
说着,他鬼鬼祟祟拉住孟成蹊,贴着他耳朵道:“沟口不是一般人,他是那个……”
“哪个?”孟成蹊一脸茫然。
“特务。”
孟成蹊眼珠子慢悠悠在眼眶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名词,可惜并不知道沟口是谁,也不记得那人同自己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曹瑞林又缠住他,愁眉苦脸继续诉起苦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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