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漫长得让人害怕。
会试放榜的第二天傍晚,相府派了人来,好说歹说将周锦岚半强迫着劝了回去。周锦岚两个月来第一次跨进了自家门。老夫人一见到他,匆忙搂了到怀里,“心肝儿”“宝贝儿”的叫着直落泪。就连一向严肃的父亲大人见了他,也是一脸藏不住的笑意。
偌大的相府里日日灯火辉煌、张灯结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相府刚给周锦岚娶了一房媳妇。
周锦岚本人倒提不起什么精神,面对各式人等的“恭喜”一概只是副无所谓的敷衍样子。外人见了,都道是周家小公子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也是该成熟些了。
只有周锦岚自己知道原因。他这一番在家里住下,见到方子璞的机会就少了许多,所谓相思成疾的结果必是郁郁寡欢。
这一日,宫里早早散了朝,老相爷被皇帝留下议事。大哥和二哥提前回府,见周锦岚正无所事事地在庭院里闲逛,便唤了他喝茶聊天。
刚坐下寒暄不过一会儿,大哥周锦岫便将话题引到了这次会试上。
“说实话,我们这府中上下谁也没想到三弟你会考得如此靠前,”大哥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碗,“我们还道你是跑到石府去躲清静,哪里知道你真是勤读诗书去了。”
“是啊,放榜那天,家丁回来报说你考了第四,父亲起初还不相信呢!”二哥周锦凯接话。
周锦岚闻言一挑眉:“这么说,我这成绩真不是有人从中作梗?”
“你想得有点多,”大哥微微沉了脸,“这次恩科又是誊录,又是糊名的,我们就是想帮你,那也是爱莫能助啊。”
“大哥此言非虚,不过我今日在朝中还听了个有趣的传闻,”周锦凯笑着对周锦岚道,“关于三弟此次科考的。”
“此话怎讲?”周锦岚忙问。
周锦凯道:“父亲常说你是我们兄弟三个当中最有天赋的,我们当然也深知这一点。平日里只当你是小孩儿心性儿,不大爱念书,却不知,你只是没遇到伯乐。”
周锦凯说到这里,略微看了看兄弟二人的反应,接着道:“你可知你三场试中,哪门考得最好?”
“不知道…策问?”
“是词赋,”周锦凯纠正,“你可记得在那一场考试中,有位同考官看了你的卷子?”
周锦岚想了一想,道:“好像确有此事。”
“那个是礼部的孟大人,作为这次八个同考官之首,他很欣赏你的词赋。在看你的卷子时,顺嘴背了几句,后来阅卷看见了,便直接归到了前三十之列。复审的时候,主考刘大人甚是喜欢你的试策,据称‘有礼有节,有法有度’,便将你一路提到了第四。”
周锦岚闻言,甚是欣喜:“这么说,我真是凭实力考的?”
二位哥哥对视一笑。
大哥继而总结道:“虽然有点投机取巧的嫌疑,但确是真本事。”
周锦岚顿时心花怒放,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说实话,乍一看到这个成绩时,他自己也有些许怀疑。只不过见到方子璞那么真心的为他高兴,再加上小书生平素里恨极了官场腐败、舞弊贿考的做法,他也只好强压下心头的疑虑。如今听了哥哥一番话,得知这样一个好消息,心里竟比吃了蜜还甜。
说来也怪,自从知道自己有实力考得第四后,周家三公子便比以往更加勤奋了。他想着,反正自己被关在家里,小书生是见不到了,还不如多读点书,到了殿试时发挥出色些,好让方子璞对他刮目相看。
只不过还是经不住思念如潮水般涌来。每当这时,周锦岚就提笔写一封书信,托了阿生带给小书生。信的内容也简单,胡乱扯些什么“今日早膳喝了两碗粥,厨娘做得有点咸”,什么“昨晚睡觉被蚊虫吵醒,惊觉该是挂蚊帐的时候了”,什么“好久不吃甘饴轩的果子,甚是嘴馋”…直把天上地下的东西变着法儿地扯了个遍,就是不提“我想你”三字。
而那方子璞也是真木讷,每次回信也都是些“甚好勿念”“注意膳食”“切勿贪凉”之类规规矩矩的应答,别说写一句“我想你”了,竟连自身近况也不曾提及一句。害得周锦岚的信送了等于白送,只能每晚抱着小书生亲笔写的那薄薄几页纸,委屈地抽着鼻子入睡。
到了殿试那天,周锦岚终于在保和殿外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小书生仍是一袭白衣,看起来瘦了些,也憔悴了些,一双大大的眼睛底下是浓浓的黑墨。周锦岚看着心疼:这木头似的小书生,八成是这几日太过用功,别把身体熬坏了才是正经。
但是禁宫里规矩森严,周锦岚不敢上前与之搭话,只得远远地看着。而后按部就班地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到拿到时务策,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策问的试题很简单,一共两道,一问南方水患,一问北方政局。周锦岚平素在兄长和父亲那里听闻过不少,正所谓照猫画虎,倒也下笔如有神。
暮时交卷,老老实实跟着人流往外走,本以为能够在出宫第一时间重逢方子璞,却在半当中被老相爷叫住了。原来老爷子也才从宫里出来,看见自家小子站在宫门口东张西望,顺手就把他逮回了家。
一日后放榜。一时间,京城的大街小巷充斥着传报人震天的锣鼓响,真可谓是车声辚辚、马鸣萧萧。传报的停在哪家门口,人们便知是哪家有了喜事,纷纷簇拥着要去一睹新科进士的风采。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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