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怪相,低下头不语。
说话间,皇帝又命人带李洐他们去吃些点心,他与游夙边走便问道:“这几日去看过你姐姐了吗?”
游夙回道:“还不曾去过。”
皇帝沉吟道:“近来你忙着粮食调运的事务,想来也不得空。
“湖州、苏州、饶州各地的粮食早在五日前起运,各地漕运调度也皆已就绪。”
皇帝的圣容上略微浮现出惊讶,江淮各州县虽然富庶,可调运起粮食来也常有波折,这次起运倒比从前要快了不少。
“只是……”游夙思虑道:“永济渠江南运河段尚未修缮疏通完毕,大艘粮船走不快,行程大概要耽搁上几日。”
信王就是被派去修永济渠才会遇刺,说起这个,皇帝便又有些烦心,问道:“信王离长安还有多远?”
“明日这时候应该就能入京了。”
皇帝叹气道:“他也是受委屈了。”
游夙轻笑着道:“家翁难做。”他这一笑几乎笑出了少年气,皇帝苦笑着看着游夙,他还记得游夙幼时刚入宫时候的样子,但一切都好似在只转眼间,他如今成了雷厉风行的重臣,而自己也已经慢慢老去。
皇帝摇着头无奈道:“太子与信王向来不合,经此一遭,怕更是水火难容了。”游夙只笑了笑,并未轻易置喙。皇帝转过身问道:“平日里就你话多,怎么这时候不说话了?”
游夙再一拱手,推诿道:“崔公颜公都是老臣,臣……”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帝打断道:“你说便是。”皇帝虽然未把太多心思放在朝政上,可这些年下来也清楚崔元徽与颜怀芝是什么样的人,这几个老臣向来喜欢和稀泥,如今真相难辨,他们更是谁也不肯得罪。
“这件事来的蹊跷,行刺杀之事的歹人也尚在追捕之中,若是贸然惩治了太子,怕也是不妥。”
皇帝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下去,游夙看了眼皇帝的神色,继续道:“在抓到歹人之前,不如就大事化小。”
“怎么个化法?若是对此事置之不理,那信王定是不肯的。”
“东宫的各级官员不可谓不失职。若刺杀之事真是太子策划,这些官员更是罪责难逃,若此事与太子无关,可多少也牵连到了东宫,刺杀的器具不就是从东宫流出去的么,那这些官员也说不上是冤枉。不论怎样,惩办东宫近臣也算是给了信王殿下一个交代。”
太子向来重颜面,如此一来也算是个惩治,皇帝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复又停住,转身嘱咐道:“此事你不必参与,交代下去即可。”
游夙的眼中闪过一次诧异,低声道:“是。”他本想借此机会除掉傅绍秋,可皇帝却不让他插手此事。
皇帝语重心长地说:“从小到大,你与太子就处的不太好,此事你还是别插手了,以免太子事后知道了,又要怨你。”
游夙幼时常出入宫闱,皇帝又向来待他不薄,身份待遇几乎与皇子无异,在读书骑射上与几位殿下争锋是常有的事,李渂要比游夙大几岁,可他们两人因为一点小事而大打出手也不是从没发生过。游夙正了神色:“太子是君,我是臣。”
皇帝欣慰地拍了拍游夙的肩膀:“见过你姐姐再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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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到了八月,秋风渐起,连满目杨柳都跟着萧瑟起来,这些柳树不知在这里伫立了多少年,也许是因为见证目睹了太多分别愁绪,它们连长势都似乎比别处的要哀怨些。
此处距离城门不远,进城出城的人络绎不绝,结伴而行的外乡商贩,华服锦衣出城打猎的少年郎,眉高目深的西域人,他们或三五成群,或低头赶路,谁也不会把心思放在路旁的一场别离上。
傅绍秋的家当物什并不多,一辆马车上坐了傅老夫人与抱琴两人还绰绰有余,他当年凭着一腔书生意气到了长安,如今临了,身边依旧两袖空空。
七月二十九,信王回京的第八天,原太子舍人傅绍秋、洗马陈慧、詹事杨子秀等东宫属官近臣共计七人,尽数被贬。
傅绍秋换下了平日里常着的官服,看上去反而年轻了不少,他拉着马缰停下脚步道:“子道,就送到这里吧。”
大概是因为站在风口,孙纪只觉得眼中酸涩难耐:“此去嶲州,傅大哥要多保重。”不管送至何处,终有一别,此去便是千山万水,天涯两隔。
初见傅绍秋时,孙纪不过十六,那次他被指使去东宫送东西,被几人取笑之时,是傅绍秋替他解了围。那时他们一个诚惶诚恐,一个儒雅温和。
“经此一别,也不知再见是何时,你也多加珍重。”傅绍秋说着从包袱中拿出一柄小刀,京中官宦家的儿郎多喜爱佩饰蹀躞带,而装饰用的小刀,是必不可少的。只不过傅绍秋拿出的这把刀造型朴素,比不了那些黄金作柄宝石为鞘的。
“你我相识数年,这刀虽称不上是贵重,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若不嫌弃,就收下吧。”傅绍秋是文人出身,身边之物多是些笔砚,可他却挑了这么一个临别礼物。
孙纪接过小刀,又抬袖慌忙地拭过眼睛,他紧紧地握着小刀,半晌才说出了个谢字。
“我出身微寒,父亲早逝,幼时母亲送我去先生那里上学,邻里皆是一片取笑,笑母亲与我做春秋大梦,木匠的儿子,还妄图做什么读书人,但最终我一步一步走到了长安,进了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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