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眼皮一跳,挺直了身体。
“她当时便躲开了,我赶快跑,却给她用石子打了穴道,她还使袖箭,将我……将我钉在了地上。”她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地观察阿笙神色,“我看她没有杀我,心道,我们本就无冤无仇,我同她好好周旋几句,兴许能问出什么呢?便说,我是个大夫,想要找一味□□,这种□□一时杀不死人,但每日要吃两次,一旦漏了,或者吃少了,便会毒发,痛不欲生。她显然信了,又问我是怎样的痛,我还没说话,那郑清欢就跳出来了。他也不问青红皂白,同南宫碧各使暗器噼里啪啦一通乱打,打坏了好些药草,还惊动了园里仆役,眼见要给人家抓到了,这才分开。那小子……那混蛋小子……”她面上一片绯红,咬着双唇,不再说下去。
混乱中,清欢将她打横抱起,逃出去好大一段路才将人放下,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她忍耐不过,才吵了起来。
付九啐了一口,骂道:“胡闹!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
秦筝横眉,正要反驳,却听阿笙道:“只吃了一半药粥,身子还好吗?”
“头晕,胸口疼,骨头也疼,”秦筝委屈道,“这药会伤及内脏,我吃了凝血丸,才缓上一缓。”
“解药的事你不必操心。不要伤了身体。这几日在房中歇息,莫乱跑了。”阿笙看看窗外天色,午时已近,便持杖要走,叮嘱道,“庄里都是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物,不屑使下三滥的手段;王雅君躲在暗处,藏宝图要着落在传志身上,房中还算安全。我回来之前,你照顾好传志。”
秦筝点点头,又连忙摇头:“要说□□,我总比哥哥你懂。等传志醒了,我想再去找那南宫……”她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便再听不见了。却不肯收回,双目直直望着阿笙。她脸上泪痕未干,眼眶通红,鼻头也是红的,可怜得很。
阿笙叹息一声,太阳穴疼得厉害,他只想像郑清欢一般,将她好好骂一顿。两人僵持半晌,阿笙终是松了口:“等传志醒了,你便去做你想做的事,只是必须同旁人一起去。”
秦筝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又道:“人家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哥哥不要总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做事。”
阿笙微微一笑,走得几步,便听付九问:“接下来做什么?”
付九是阿笙长辈,又恨他带坏了传志,这一日被使唤得团团转,心有不甘,也只得如此。阿笙倒没再出言讥讽:“英雄盟会在即,九爷先去仁义阁,我随后便到。”说罢,抬掌在楼外栏杆上一拍,纵身跃下,回头向屋顶上一瞥,快步去了。
常不逊躺在屋顶上擦刀,朝他挥了挥手。
等付九也离开了,秦筝瞧过传志伤势,坐在床边痴痴地发呆。过了好一会儿,走出门外,唤常不逊过来,递给他一只裹着药膏的手帕。她满脸涨红,偏过头去望着庭院中的花圃,低声道:“求你将这个给郑清欢送去。”
常不逊笑道:“小丫头有话要说?”
秦筝赶忙摇头,愣一愣神,又道:“你同他讲,不要怨我哥哥,是我不好。”
常不逊拍拍她肩膀,跃上屋顶离去了。
距离午时,约莫还有一刻钟。
万向天给宋斐的尸身换过衣服,摆在房中,安排两名燕山派弟子看护。刚刚走出房门,听得一道细微的破空之声,一枚短箭自暗处射了过来,斜斜插入他脚下地面。箭尾系着一段布条。
左右一看,院中空无一人,寂静之极。
万向天拾起短箭,将布条解开,略一思索,转回房中支使弟子出去。不多时,一人推门而入,拱手道:“多谢前辈。”
来人正是阿笙。
☆、满堂花醉三千客
自清明池向北,穿过几道游廊、一座小院、一扇拱门,视野便豁然开朗,见一圆湖,十数亩大,湖岸种满梅树,树丛掩映下,正北方有一三层木阁,门口悬“仁义阁”三个烫金大字。东西两侧每隔一段,便是一座临湖水榭,共十座,各名“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呈环状将湖水围起。此时木阁水榭中,已挤挤攘攘坐满了客人,尚有不少人站在岸边举目眺望。
湖水中心,停着孤零零一只小舟。
阿笙来得稍晚,本想寻一处僻静地方,将将迈过拱门,一人已迎上前来:“秦公子,庄主安排您到温榭,与两位付九爷、方小少爷同坐。”说罢便在前带路,阿笙持杖跟上,一面环视湖岸各榭。
仁义阁中,庄敬亭、周审川两人坐在上位,郑竟成、陆荣各居左右。周玉明、红蕖、清宁、清欢等两派弟子都坐在下首。西侧温阁中,除去付九几人,还有淮南派薛家兄弟。周审川本人无门无派,南方盟下门派众多,淮南派与他最为亲近,想是有意安排两人与方家少爷同座,以防他人暗害。颇有趣的是,西岸余下几榭中,都是北方武林同道,万向天、罗成、南宫碧等人都在,袁昭玉等南方武林的英雄们,都坐在东岸五榭。阿笙在外游历六年,对江湖人物、掌故大多熟稔于心,依照相貌、兵器等,能将在座的英雄认出七八成。末了,他瞧见那陌生的少女,坐在距离仁义阁最远的廉榭,也不与其他人攀谈。
今日确实是武林盛事,几乎所有叫得上名的英雄,都在这落梅庄中了。周审川的声望可见一斑。只是不知,又有几分是冲着方家那藏宝图而来的?
阿笙一落座,薛家兄弟便上前来,薛雷先道:“今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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