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善不再问话,但脸色已经悚然阴沉下来。
“做不到知己知彼,贸然行动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练朱弦轻声叹息,“如果五仙谷附近的确遍布着这种机关,那么难保护送真教主的队伍不会遇上。”
“我刚回到云苍那几年,曾在弟子院里学习过兵法。”
凤章君有些突兀地开口道,“当时的教习先生举过一个例子:长乐宫欲擒一鬼王,然而群鬼却誓死捍卫抵挡。于是众人将群鬼逼至一隅,唯独只在西南角留下一道破绽,又故意放出消息。那鬼王果然中计,从西南角突围出逃,半途便被抓住。而如今的五仙教,若要正面硬取,只怕双方都会死伤更多的人命。”
练朱弦眉角抽搐:“……你的意思是,这一切全都是云苍的引蛇出洞之计?!可曾善分明是主动去找的怀远,莫非这也是云苍设计好的?”
凤章君道:“那个说在谷口看见过怀远的村妇,应该是云苍的人。她故意放出怀远的消息,让教中众人对曾善产生怀疑,从而变相将曾善逼向怀远。而即便曾善不主动去寻怀远,怀远也可以吹响传音哨,主动约见。”
这一番推测的确有些道理,练朱弦若有所悟:“怪不得当初那些老头子派曾善来南诏时,并不强求她加入五仙教。原来有些时候,蚍蜉之力亦能起到如此可怕的作用。”
正说到这里,只听头顶高处突然蹿起接连九下尖利呼啸,夜空之中开出九朵血红烟花。
一瞬间,无论曾善还是同行的五仙教侍卫,全都大惊失色!
练朱弦同样露出惊愕的表情:“这种烟花名为血光,专为示警之用,一连九发意味着事态危急……是掌门?!”
此刻,曾善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她与一个守卫用南诏语交流了几句,立刻就要转身朝血光亮起的方向赶去。
可怀远却紧赶两步,一把将她拦住:“师姐,你要去哪里?”
“我不走了。”曾善想要将他推开,“让我回去!”
可是怀远却寸步不让。
“说要走的是你,拜托我连这些人一起带走的也是你,如今我都已经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了,你一转念就将我弃如敝屣?师姐,这是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练朱弦在一旁叹息,“人生若是能够好好讲道理,他俩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般下场。”
曾善显然并不想浪费时间。她甩手推开怀远,正欲折返,却见怀远掏出传音哨,用力吹响。四周围的树林里顿时传出了沙沙响动。
都是云苍派的伏兵。
尽管早有设想,可曾善仍不免愕然:“怀远……你出卖我?”
然而怀远却不再是那副哭丧着脸的表情。
“我们半斤八两啊,师姐。”他自暴自弃般地笑着:“你带的这个教主,是个假的吧?所以你明知道我们的谈话被人偷听,明知道我们一定会被抓住,却还是决定要骗我来给你们带路…你根本就没考虑过我,你把我也当成利用的工具,不是吗!”
曾善被他说得脸色阵青阵白,却依旧没有放弃最后一点努力:“怀远,你现在放了我们。等到这一切结束之后,我保证,一定和你找个地方隐居……好不好?”
“不好,不如师姐您来听听我的主意。”怀远笑着缓缓摇头,“我们先把这群五仙教的人给制伏,然后再一起去抓住真正的诺索玛。功劳我们可以平分……云苍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计较你一时糊涂犯下的过错。我还可以帮你洗掉血液里的蛊毒,一切都可以恢复原样。好不好?”
“……”
曾善已经不再说话了,她紧盯着怀远,仿佛在盯着一个陌生人。
然后,她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这是一场令人无奈的战斗。尽管结果早在两百年之前就已经尘埃落定,可是练朱弦依旧不忍心多看一眼。
他再次拈动响指,场面飞闪而过,转换到了一处宽敞的室内。
梁上垂挂着残破的幡幢,地上歪着几个蒙尘的蒲团。正中央是一尊顶天地里的大佛,金身未褪,尚且宝象尊严——正是谷外的那座破庙大殿。
与练朱弦对面而立的凤章君已经发现了他们要找的人——曾善静静地歪斜在角落里,脸色苍白,衣裳与手臂上都是鲜血淋漓。不仅如此,她的双脚都被捆绑住了,双手背在身后动弹不得。
吱呀一声,大殿的门被推开了。同样浑身血污的怀远闪身进来,眼中却满满的都是兴奋光亮。
他走到曾善身旁,献宝似地笑道:“都结束了!刚才听师兄说,五仙教已经乞和,云苍也允诺不再追究。咱们很快就可以回中原了!”
曾善几乎是仓皇地追问:“那诺索玛……教主呢?”
“不知道,可能是死了吧。”怀远露出轻蔑的神色,“那种人有什么好的,放着仙人不做,偷了东西逃下来还害死了那么多人。恐怕此刻已经被丢进鼎炉里炼成归真丹了吧?”
听见这句话,曾善突然一下子狂躁起来,挣扎着朝怀远扑去,一把将他压在下面,死死咬住了他的手臂。
她是真的发了狠劲儿在咬,紧绷着下颌,很快就有血液从伤口上流淌下来,水声津津。
怀远却反而吃吃地笑了起来:“……师姐啊,还是算了吧,你这样一点用都没有的。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从小就没有痛觉,所有一切都是我装出来的,假的,是为了让你们多看我一眼……哈哈,哈哈哈……”
如此突然的坦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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