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花朵。
就该是这个样子。
阿明就该是这个样子。
痛苦和悲伤,也能成为一种美,因为遗弃而死去的孩子,就像是白骨上开出的花,那样单薄又脆弱的美丽,在他死亡的那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在角落里静静死去的他。
不被人所在意的他。
无人知晓。
也许在死的那一刻,他的脸上还要带着天真甜美的笑容,像顾阳现在这样,沉浸在美好的梦里,不愿醒来。
“啦啦……啦啦……”顾阳轻声哼着小调,一缕黑色发丝从头上垂了下来,挡住了视线,他用沾满泡沫的手将发丝别在了耳后,有泡沫粘到了脸上,他想要擦掉,却越沾越多——他点起一个泡泡,轻轻吹了一下,看着它飘到空中,露出了一点顽皮的笑意,然而下一刻,泡泡就在空中破碎了。
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也在少年身上破碎了,他盯着空中看了很久很久,久的卫余以为他要流下泪来——但是没有,他沉默地,安静地垂下了眼,露出了一个笑容。
“嘶……”发出声音的是副导演,他站在监视器前,神情复杂地盯着顾阳的脸,说道:“我有点瘮得慌。”
卫余没说话。
副导演继续说:“不是说他演的不好,是他演的太好了,都让我感到不对劲了,这小孩……就像是真的阿明一样。”
“不是像。”卫余终于开口说:“他就是。”
“是啊,所以我很奇怪。”副导演说:“画面很好——很漂亮,节奏也把握的很好,是你想要的那种效果,我也知道,这部电影一定能拍的特别棒,我就是觉得——他才多大?听说和楚家那位爷也很有关系吧?那生活环境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他怎么就——就能把这个角色吃的这么透呢?”
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卫导,不瞒你说,我之前是对流浪儿童没什么感觉的,就是知道,也没别的了,可我看着他,就不一样。特别是他看镜头的时候,那双眼睛,我大半夜都睡不着觉,就像是我欠了他什么东西一样……”他喘了口气,继续说:“我非得,非得做点什么才安心,你懂不懂这种感觉?我今天早上就给慈善组织捐了钱,哦,组里这么做的不止我一个。”
卫余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笑道:“那我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一半了,等这部电影上映之后,全国都要去捐钱。”
好的电影,就该产生这种力量。
他的大话,副导演是听惯了的,这次却没反驳,他说:“美工那几个,说已经想好了海报的创意了,就上他半张脸,把那双眼睛放在中央,画面不要太亮了,暗一点,一定会很有张力。”
他没有用“好看”这个词,而用的是“张力”。
卫余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喊了停,这段戏就拍完了,今天也该收工了。
顾阳从布景里走出来,他的脸上是空白的,看上去和戏中没什么两样,卫余亲自走到他面前,问:“还好吗?”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盯着少年的眼睛看,看到他的眼神有些游离,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一沉,果不其然,他听到顾阳说:“没事……谢谢卫导,我今天可以单独留下来吗?”
这是顾阳最近不断重复提出的要求,等剧组收工以后,他总要一个人留下来,说是体验角色,但距场工给卫余的报告,他完全就是待在布景中,一晚上都不回酒店!
不睡觉,不怎么和他人交流,吃饭都吃得很少,进剧组的短短时间,他已经瘦的不需要化妆就可以本色出演瘦骨嶙峋了。
演绎技法的派别分类中,有一种叫体验派,就是将自己和角色完全融为一体。好处是演的生动形象,不好的地方是,演员很难从这个角色中脱离出来。
卫余很看好顾阳,私下也很欣赏他,这是其一,其二,他固然想要一部好的电影,却也没有想过要为此毁了一个天才的演员。
在他看来,顾阳现在已经不是融不融得进角色的问题了,他是有点出不来了!
这要是真出了岔子,那第一个不放过他的就是楚今夜,卫余还不老,还有大把人生可以享受,不想为此真和世界拜拜。所以他当下不显,放走顾阳后立刻给楚今夜打电话:你家的小孩有点太努力了,我劝不动,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先不提楚今夜接到电话后是怎样的暴怒,顾阳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关上了片场的灯,抱膝坐在了布景中。
他的状态其实没有卫余担心的那样差,他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阿明。
从他饰演这个孩子开始,他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过往的事。
父亲的事,母亲的事,被抛弃的事,寄人篱下的事。
这些事,他想的越多,和这个角色就融入的越深。在一个个漆黑的夜里,他能安静地审视自己,安慰自己。
顾阳是这样的性格,有时平静的有些可怕,就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要哭也是一个人无声地哭,把眼泪默默地擦干净了再出去,何况他也没有想哭。只是有些恍惚,有些寂寥,有些被过去所耽搁。
他抱紧了自己,忽然觉得有点冷,冷与痛楚环绕着他,让他的耳边出现了幻觉。
“……顾阳。”
顾阳觉得自己真的是幻听了,他茫然地抬起头,对上男人熟悉的面庞,英俊的五官带着薄怒。他茫茫然地道:“……楚先生?您为什么会来?”
是幻觉吗?不,不是的,是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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