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墨见杜见南没理解他的意思,于是又说道:“掌门师侄让你安顿他,可现在这样……”
杜见南这次有点明白他的疑惑了,解释道:“谷兄你是奇怪我安排他进厨房做杂役了是吗?”
谷墨点头:“正是,那孩子是没吃过苦的……”
杜见南拍手道:“对啊,就是因为没吃过苦我才让他吃点儿苦,改改身上那少爷的酸臭脾气,明白明白做人的道理。否则,很难说他会不会步他老爹岳清之的后尘!”
杜见南说得理所应当,谷墨却是不敢苟同。
他又转过头去,却发现那孩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再看身边的徒弟叶沉飞,也已经收回了视线,面上没有表露出任何表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是这个一向酷爱洁净的徒弟,在去端酒樽喝酒的时候,雪白的衣袖扫过菜盘染上大片的污渍,却毫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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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呵斥、嫌弃和唾骂声中,岳稀星艰难地完成了手里的活计。
然后端着分到的半碗饭,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倚着栏杆慢慢滑坐下去。
肩膀处担水磨出的红肿还在火辣辣得疼,站了一整天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端着饭碗的手也在发着抖,手指和掌心里全是砍柴磨出的血泡。
没关系!岳稀星对自己说,还撑得住。
他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晚饭。
半碗米饭上铺着几片惨绿的菜叶。
盯着那几片绿好半晌,他才抬起手里的竹勺,狠狠地挖了下去。
塞进嘴里快速地咀嚼,然后吞咽,尽量不去品尝那青菜怪异的味道。
好不容易吞到第三勺,忽见眼前多了一双穿着绣云靴的脚。
岳稀星抬头,就看到了叶沉飞。
不知是惊吓还是惊喜,嘴里的米粒一下子走岔了道,呛得他好一阵咳。
叶沉飞垂着的手微微动了动,却是没敢伸出来。
岳稀星咳了半晌方才平息。
又低头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终于可以控制着自己站起来,捧着还没吃完的饭,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
没走出去,一侧肩膀被叶沉飞伸出的手搭住,一阵钻心似得疼。
忍不住“嘶”的一下痛吟出声。
倒是惊地叶沉飞连忙撤了手。
但还是已经惹恼了岳稀星。
“你干什么!”他低声怒吼,眼眶儿居然不争气得红了起来。
恨恼地撇过头,他是真不想在叶沉飞面前这么娇气,但他就是很疼。从里到外,从身到心。
叶沉飞略显匆忙地去袖里的乾坤袋里翻了两小瓶药出来,递到岳稀星面前。
有些小心地说道:“药丸一天一粒,药膏涂在疼的地方。”
岳稀星从药瓶一路看到叶沉飞脸上,目光凉凉的。
只是一眼,然后再次转身,也不接药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叶沉飞不敢再碰他的身体,只拉了他的衣袖不让他走。隐忍中夹杂着一点外泄的温柔,轻声道:“你听话,别任性。”
一句安抚的话却像是点燃炮竹的火星,将岳稀星压抑在心底的暴怒和委屈全部点燃。
他摔了手里的碗,一把捞起叶沉飞的胸前衣襟。
“你少他妈在这里说风凉话。让我听话?我还不够听话吗?废我的修为,要我苟且地活着,把我送到仙宗门这个破地方。让我每天没完没了地挑水砍柴烧火做饭,任由他们怎么样来耻笑我,辱骂我,恶心我,狗食一样的饭我也咬着牙吞下去了,还想我怎么听话?我任性?你告诉我,我现在哪有资格任性?”
他靠近叶沉飞,唾沫横飞,眼珠子涨红,用几近崩溃的语气质问。
叶沉飞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衣服,一动不动,一双黝黑的眼睛凝望着眼前人,其中情绪复杂难明。
岳稀星被他这种眼神盯得更加烦躁,他狠狠挥出拳,将叶沉飞打倒在地。
“我就是个天生的蠢货!”他垂头低语,语气里满是苦涩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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