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三十七分,刚刚被你放出的圣鸽保证了方圆一千米内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很好。
“请跟我来。”你对雷米尔说。
雷米尔迟疑地跟在你身后,离开客厅,走过玄关,来到门边。你打开门,穿堂风让他瑟缩了一下。
“冷吗?”你问。
你走向雷米尔,他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又硬生生停住。你与他错身而过,去衣架上拿下一件外套,披到他身上,他僵直得像另一个衣架。你走出门,雷米尔没有跟上来,他站在门里看着你,脸色苍白。
“请不要担心,这里没有其他人。”你说。
这保证没带来任何效果,雷米尔抓住外套的领口,抓紧了,仿佛敞开领口也冷得不行(他为什么不扣上扣子呢)。他盯着你,用那种这些日子来用过无数次的探寻目光——比平时更加努力,你仿佛能听见他的脑袋拼命转动来寻求你脑子里的随便什么东西。你站在原地,与他对视,坦然地任由他挖掘。
你不知道雷米尔读出了什么,一两分钟后,他垂下了眼睛。他断开了视线接触,目光游移了一下,你突然感到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莫名获得了一场并未预期的胜利。一头老狼在对峙中移开目光,垂下尾巴,露出咽喉,它又老又病,无力再应付任何战斗。
“我很……抱歉。”雷米尔干巴巴地说,看着地板,“我不是有意的。”
“什么?”你说。
“杯子。”他说,舔了舔嘴唇,“我会赔你,如果你需要任何……”
“请不要在意,明天我会再买一个的。”你说,“那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
“噢。”雷米尔说,“好……”
可他看起来并不好,他的喉结动了动,很快地眨着眼睛,苍白如幽灵。你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外面,想知道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你所不知的洪水猛兽。夜晚如此安静,你将此前的半夜枪声与恶魔事件全部成功地揭了过去,周围的居民们在松了口气之余,晚上更加门窗紧闭,早早归家早早上床,对夜幕毫无好奇心。这条街道上空无一人,窗帘遮掩着每一扇窗,圣鸽在附近巡逻,你的准备非常充分,哪怕有一打恶魔在这块地方载歌载舞,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我,我不会碰任何东西了。”雷米尔很快地说,“我可以呆在浴室里,我哪里也不会去……”
“你不用待在那里!”你连忙说,“你自由了,我无意拘谨你。”
你连续两次打断了他,这相当不礼貌,可是你实在太过困惑,急于解释。为什么雷米尔突然这么说?发生了什么?你做错了什么吗?你感到坐立不安,手足无措,瞧啊,当你做了规则之外的事情,这就是后果:没有正确答案。没有一本经书、一个导师给过你标准答案,不按照标准章程来,事情就会变坏。
你的回答让雷米尔的脸色灰败下来,他眼中那点火花不再紧张不安地跳跃,更糟,它们完全熄灭了。你几乎想要转头回去,想着那样是不是能一切如初,你的错误决定——无论它是什么——就能像没发生过一样消失。但雷米尔走出了门,他不再说莫名其妙的话,就只是走了出来。
在你的预计之中,这才是刚才应该发生的事情。你让他跟你来,于是你们一起走出门,简单明了,不是吗?你尽力镇定地关上门,掏出枪,转头去看雷米尔,这会儿雷米尔又直视你了,带着某种麻木的平静,像砧板上的鱼看着屠刀。
你在这让人不安的注视中扣动扳机,扣了几下,毫无反应。“保险。”雷米尔说。你这才想起忘了开保险,匆忙打开,再次开枪。
方才布置在门口的祷言能将枪声限制在附近几米的范围,开枪不会惊动任何人。你对紧闭的门开了一枪,子弹在门上滑开,弹壳掉到地上,叮当一声。你对屋子的窗户、墙壁和水管都开了一枪,房屋在你完美的保护下毫发无损。还剩最后一枚子弹,你将枪放进雷米尔手中。
“你可以往这间房子的任何地方开枪。”你说,“任何区域都有完善的保护,轻量级枪械无法造成开放性损伤。”
你在每次开枪时扫视雷米尔,很高兴看到他的表情产生了变化,尽管变化的方向不同于你的预想。雷米尔看起来越来越吃惊,越来越困惑,他接着枪,看看枪又看看你,完全大惑不解的模样。你热心地去花园角落里拿起铁铲,也塞进雷米尔手里,说:“你也可以用这个试试。”
“……什么?”雷米尔终于说。
“光是单面墙上就有四十枚祷言,每一枚祷言以七层结构排列,不仅有针对恶魔的部分,对高温与物理冲击等等都有优秀的防护效果。”你仔细地解说,“理论上,它能承受十次以上碎甲弹的攻击,所以在这个最强火力仅限于轻型枪械的小镇,没有人会不请而入,他们进不来的。你可以试试看。”
雷米尔呆滞地看着枪和铲子,你看到明悟一点点爬上他的面孔。他猛地抬起头,表情相当复杂,许多种情绪糅合在一起,像震惊,像愤怒,像希望,你说不清。雷米尔吸了口气,把你塞给他的东西都塞回你手里。
“知道了。”雷米尔嘶哑地说,“可以回去了吗?”
你点头,打开了门。
雷米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去,现在他看起来筋疲力尽,外加劫后余生。门一打开他就钻了进去,坐回沙发上,抱住靠垫,仿佛要在那里扎根。他看着你,似乎你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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