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眨眨眼,“这又没什么的,我是不希望你太忙太累,但要是你真喜欢做我就支持。”
“我也不喜欢啊!但无所事事的状态……有个什么事做,哪怕再怎么无聊的事,也有了不去找你的正当理由。”
这牧就不解了。
“想来就来啊。干吗,我总不至于赶你走吧。”
“是啊。”藤真直视着他的脸。
“已经不知多少次了……不知多少个晚上,我动身走去车站,不就是东京么,随便搭哪趟车都能到啊,很近嘛!走到中途,我却身不由己停住了——”
他笑得有些凄然,“啧,我以什么身份出现呢,我的出现究竟算什么,啊?”看牧的目光带着奚落和自嘲,“你想看到我那副狼狈相?我还不允许呢!我不允许自己那么狼狈!”
“不是……”牧润了润嘴唇,开口道,“你这是讲的啥啊,就算作为老友突然来访,这也和狼狈不搭边吧,你又不至于衣衫不整就出门。”
“哼哼,你看吧,果然是这样!也就只有我才总是胡思乱想,你在那边根本不会去想我的事吧?”藤真大大叹了口气。
“实际情况,当然未必有我想的那么糟,可就是忍不住担心呀,你知道的我——可能你说的对,我是胆怯啊。早就和你说过吧,你可以找女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同女人计较。我早有心理准备,这种事啊,就算阻止或反对啊,也是没法制止的,而且只会适得其反。可我会难过啊,稍微一想就难过得不得了。还有,你家好像挺传统的吧,将来不结婚怕是不行,嗯?我才不想撞见那么不堪的一幕!
“有时我也琢磨啊,算了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怪就怪自己太掏心掏肺吧,轻易到手的东西哪会稀罕,人啊都是这么恶劣,非得等到失去了才能意识到珍贵!喜欢我的家伙要多少有多少!可是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看谁都觉得很烦哪!竟然半点闲情逸致拿不出来,连话都不想多说。很没出息,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诶,你这疑心病还有救吗?”牧拧起眉头,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舒缓情绪。阀门一旦打开,想停也停不下来了,让他全说出来吧,忽略了他的心情太多。
“以你的个性,怀疑就该来亲自来确认啊。至少……至少打通电话总可以吧。”
“这不就是怕亲眼看到不堪的一幕嘛!”藤真颓然地说,“我甚至想啊,哪怕你只拿我当个泄欲工具也好啊,只要你能回来,我想见你——我对产生如此卑微想法的自己无比愤怒,愤怒令我浑身僵硬,只能站在路边一动不动,不知什么时候蹲下了,前方究竟是人道还是鬼道……是人道还是鬼道……是人道还是鬼道?气消了,脑子里又开始冒出无聊的傻话:牧绅一你现在不以为然,这世上还找得出第二个人比我还要爱你吗,等你临死的时候就发现了。天空在我头顶由暗变亮,一旦太阳出来,我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常,走回去,冲澡换衣服,去上课。如此往复,不知多少个夜晚。
“我可没哭过,但早上却发现衣服和脸颊都湿漉漉的,沾满了夜露。你一定不知道,夜露有多么冰冷。”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夜露竟是这般冰冷。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牧揽住他的肩膀。你的骄傲呢,你的盛气凌人呢?
藤真却把他推开,“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找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当我太累了,神志不清,在这儿说胡话好啦,别太当真啊。就算真的落魄了,也绝对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只是感到心痛,心痛不已。”
你为什么非得这么逞强呢?牧不禁要质问自己了,究竟想没想过会把他逼到这个地步?这境况,他已有所预料吧,就因为不愿意丧失自我而选择分开,自己却自私执拗地不肯放手,那么清楚他的个性还是把他放在一边不闻不问,承诺尊重他的骄傲和自视甚高,自认为给予的是包容和自由,其实一直都在用自己的冷酷逼迫他投降,对吧?承认吧,内心深处就是想要他彻底低头屈服,就是要逼他抛弃所有的自尊,防备和伪装来满足自己的征服欲。恶毒,太恶毒了!
“你为什么不痛下杀手呢?我很清楚地记得,你说会为了摆脱内心的困扰,不再让自己深陷失控,干脆动手把我解决掉,为什么这么善良迟迟不动手呢。你可不该这么容忍。”
“呵!”藤真双肩耸动,哼笑起来。
“你以为,我还真下得了手啊?”他抬手抚摸牧的脸颊,掌心依旧干燥而温暖,复杂的目光中饱含深情。“喂,我说什么你都那么当真呀?”
牧将手搭在那只手上。“所以就折磨自己吗。”
“你少来,我可是不回去了,既然已经不能全身而退,那就一条道走到黑。”看着他那欲哭无泪的神情,藤真猛地撤回手板起了脸。他舒了口气,换上轻松的口吻说:“你这个人,凡事都太认真不是优点啊,都跟你说了别那么当真。我就是发发牢骚,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情绪化,有时候会比较……比较极端啦,谁让你去了东京就对我爱搭不理来着。说出来心里痛快多了啊。实际上嘛,也就是偶尔情况啦,谁都有特别——脑子搭错弦的时候,我只是这段时间太闲,不然才没那么多工夫为了你要死要活哩!”
牧双手揉了揉脸。
“我去下卫生间。”他站起来走出房门。
那个,屋里不是有厕所么?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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