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想下山吗?”
琴酒步伐不停地往前走,点了下头以示回答。
无论青年是人是妖,他都懒得理会,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紧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帮这孩子包扎伤口,然后给97号打个跨宇宙长途电话,用自己会的所有语言向她致以诚挚友好的问候。
不料青年却追了上来,散发着微光的躯体在夜幕下分外显眼,可他本人毫无自觉。
双手抓着书箱带,青年好奇地歪头凝视琴酒俊朗英气的侧颜,用轻柔温雅的声线问出一连串问题:“你是阴阳师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这孩子应该是妖怪吧,他是不是你的式神?你凝聚的这团光芒是什么法术呢?为什么我从上面感觉不到灵力的气息?莫非是你独创的法术?”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不耐烦地别开眼,琴酒冷声反问。
“没有十万个那么多,我只是对你所携带的故事有兴趣而已。”青年笑得弯起了唇角眉眼,一副温柔得不可思议的模样,“啊,对了,我忘了介绍自己。我叫书翁,是一个妖怪,一个喜欢听人讲故事,也喜欢记录别人的故事,或者给别人讲故事的妖怪。你呢?还有你怀里的小男孩又是谁呢?”
“……我叫琴酒,至于他,你等他醒来自己问他吧。”琴酒面无表情地道。他不是对青年……对书翁妥协,而是不想因为沉默继续被他唠叨。当然了,就算不沉默他也一样会唠叨,四舍五入一下勉强算是妥协了。
书翁煞有介事地点头,换个话题接着问:“说的也是,自我介绍还是要自己说才有意思。那么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呢?是来除妖的吗?”
不,他是被队友坑过来的,而且现在还懵逼着。
琴酒板着脸不说话,只是加快脚步希望能甩开书翁。不过,人类想跟妖怪比速度还是不太现实,反正琴酒努力了半天,反而让他离自己又近了几厘米。
“啊勒,你是赶时间吗?但你走的这条不是下山的路哦。”书翁笑眯眯地指指前方浓雾般的黑暗,再指指头顶,“这座山被巨大的强力结界笼罩着,晚上是走不出去,除非从天空上飞出去。”
琴酒:“……”你怎么不早说!
顿住急促的步伐,琴酒搂着依旧昏迷不醒的男孩,开始在周围寻找能够让他们休息一晚的地方。不用多么隐蔽,只要稍微有点遮挡,给人以心理上的安全感就好,真正的安全就交给银链吧,他可以操控五行元素结成保护罩。
书翁见状,食指在侧脸上敲了敲,笑道:“你是想找休息的地方吗?我知道附近有个山洞,跟我一起去吧?”
琴酒瞥他一眼,他笑吟吟的面容文静优雅,极具欺骗性,全然看不出是个话唠。很想拒绝,但天色太晚,况且他也的确需要休息休息,捋捋思绪,顺便给97号打个问候电话,于是思忖良久,无奈地答应了。
书翁似乎并不意外他会答应,非常平静地转头换了个方向,走在前边带路。不过,让琴酒欣慰的是,这回他没有再喋喋不休。
……感天动地!
夜间露重天寒,浓雾氤氲。一人一妖越走,周身的能见度就越低,空气中的光元素含量也在直线下降,没过多久,琴酒的魔法灯便缩小了一圈,只能照亮方圆三米以内的范围。
所幸在魔法灯彻底消失前,他们的目的地——山洞,到了。
那山洞位于接近山巅的峭壁上,只靠一条长而纤细的天然生成的石梯与地面相连。山洞打扫得一尘不染,摆着矮几、座垫、书架等物件,几上还放置着笔墨和竹简木渎,嵌于四壁的烛台染着温暖的火焰,活脱脱一处隐士居所。
而那个隐士,此刻就站在琴酒面前。
“请进,难得的客人。”书翁姿态儒雅地倾身行礼,比琴酒还像人类,而且是人类中的学者,从容淡定,不卑不亢。
这年头,就连妖怪都这么人性化了吗?
琴酒按捺不住吐槽之魂槽了一句,面上却仍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平缓地迈开脚步踏入其中。
“请坐。”挥手摄来座垫落在矮几另一端,书翁先一步跪坐下来,提笔蘸墨在半空写下“静”字封住洞口,霎时,本就安静的四周更是静得能听见他们的心跳和呼吸声。
琴酒想了想,没坐座垫,而是把男孩放了上去,淡声道:“我先帮他把翅膀上的骨头复原。”
“请便。”书翁微笑颔首,手却没停,在一块原本就摊开的木渎上书写着什么,只是他写的字,琴酒一个也看不懂。
所幸他也不感兴趣。
双手按在扭曲的翅膀上,他略微摩挲确定骨头的受伤情况,发现比自己想象中要轻得多。妖怪强大的自愈能力让翅膀上的伤从骨折修复到了脱臼程度,只要正正位置即可。
确认情况后,琴酒手上一用力,“咔擦”一声便把骨头接了回去。
同时让男孩疼醒过来。
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中颤抖数下,而后缓缓掀开,露出被其覆盖的浅蓝眼瞳。瞳仁茫然涣散,虽无神采,却仍旧流转着晶莹光泽,如同美丽的宝石。
他懵了片刻,好像在回想自己昏迷前的事与此时的境况,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漂亮的眼睛猛然眯起,隐隐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男孩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一个黑衣人类从天而降,把他砸到地下的场景,自己还当了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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