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应当还在睡,自己醒的时候发现他竟然睡得像昏死了过去,当时还著实把自己吓到了──
看著他睡得自己怎麽推也推不醒,一下子理智全从脑袋里蒸发掉了,自己像疯子一样打电话给阿曼达,从未有过地对著她大吼大叫,然後在阿曼达极尽讥讽的语句中清醒过来,明白那不过是埃文长期精神紧张难以入眠,一下子放松下来进入睡眠状态的正常情况。
老天,他从没那麽窘过,现在他耳边还响著那女人张狂到极点的笑声。
那麽会是谁呢?
他有些紧绷起自己的神经,像森林中的野兽在别的动物进入自己地盘时一样,将所有的威慑力隐藏在平和的表象下,蹑手蹑脚地走过走道,推开客厅的门,发现埃文竟然站在里面。
他转过头来,脸色如鬼魅般苍白,肌肉奇异地纠结著,一双黑瞳闪烁著诡异的青光,然後木木地转回头去──和他同样苍白的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那是他的母亲──伊莎贝尔──
他从没见过母亲失魂慌乱的样子,她双眼几乎暴突出来,死死地盯著埃文,就像看见了冰河时代的恐龙般不可思义与震惊。
“妈妈,你怎麽来了?”想起那通电话留言,莫里斯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自然。
妈妈?埃文心下一紧。她是莫里斯的妈妈?!
女人一言不发地将视线在埃文身上的被单和莫里斯只著睡衣的身子间徘徊,好象完全无法理解呈现在她面前的一切,然後她的眼中迸射出难以形容的恐惧和怨恨,埃文蓦地身形微晃。
莫里斯跨步向前,一把接住即将昏过去的埃文,想将他送回房间却被母亲极怨恨的眼神冻立在原地。
他感到母亲怨恨的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割在自己身上,一种极可怕的感觉俘虏了他,不好的预感折磨著他的神经,他才是真正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切的人。
埃文和母亲之间诡异到极点的气氛是怎麽回事?记忆中的母亲永远是慈爱的,是什麽让母亲用如此怨恨的眼神看著自己?
“放开他!”母亲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说放开他,莫里斯。”
埃文因为她眼神中的怨恨和语气中挡也挡不住的嫌恶猛地一震。
她恨他,她到现在还恨著他,她没有原谅他,也许永远也不会原谅──从二十多年前到现在。
她的眼神像带著倒勾的皮鞭一鞭一鞭的抽打在他心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鲜血汩汩的向往淌著。
一种极甜美又痛苦的感觉窜上心头,那曾令他快乐却也令他痛不欲生的少年时期,他闭上双眸──他甚至现在仍能清晰地描绘出她脸上每一处轮廓,记起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想起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上帝,记忆真是您赐给我们最宝贵也最可怕的礼物。
一幕一幕,过往的景象交错往返,填满他整个脑海。
“为什麽你会在这里?!”她厉声质问,仿若宗教法庭质问背叛了神的异教徒。
埃文的脸色更加的惨白,紧闭的双唇不自觉地颤抖,莫里斯从紧握著的单薄双肩感受到他无尽的伤痛,无法不心疼与莫名於母亲的行为,“妈妈──”
“闭嘴!我没有问你,我在问他──你为什麽会在这里!”她的声调接近歇斯底里的边缘。
“莎乐美……”埃文哑然,无法面对她的责问,太多的冲击让他无法承受,身子摇晃得更加厉害,终於所有的神经都被颤动得失去了机能,他只能任由自己的身子软软地倒向身後紧拥著他从未放开的温柔怀抱──上帝啊……
下雨了,像是上天在预兆著什麽一样。
她最讨厌下雨,如果知道有这一场雨,她就不会来纽约,是否不看见这一切自己就可以当作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也许她宁可自己是个睁眼瞎,也好过现在这种痛苦,二十多年了,为什麽这种痛却一点也没有消失,在看见他的那一瞬,一切都像回到了昨天!
上帝啊!为什麽他偏偏要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难道自己上辈子欠他的,用她一个人还还不清吗?
伊莎贝尔怔怔地看著从天而降的雨水冲刷著落地的玻璃窗,在她眼前织成一帘水雾,年青的时候她叫这是用非洲菊纺织成的窗帘,可是那些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
上帝,她该怎麽开口和儿子说明一切?!
她该怎麽对面“他”!
“妈妈,你怎麽会想到来纽约的?爸爸──”
“不准再和那个人来往!”伊莎贝尔从回忆中走出来,打断他的话,严厉的语气紧绷得像钢琴的弦一样。
“妈妈,你怎麽会认识埃文的?”他无法理解这混乱的一切。
“听妈妈的,不要再和那个人来往,让他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伊莎贝尔死死掐住儿子的双臂,像中咒了一般重复著,“叫他走!叫他走!叫他走!”
“妈妈,冷静一点,到底怎麽回事?!”母亲一直是沈稳而理智的,自己的个性传至於她,他从没见过母亲这麽恐惧的一面。
“离开他!离开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了什麽?!离开他!” 伊莎贝尔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眼神里透著疯狂的光芒,“他会害了你!他会害死你的!你绝不能和他在一起!绝不能!”
莫里斯一怔,“妈妈,为什麽?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是妈妈的……” 伊莎贝尔蓦地住口,脸庞笼上一层迷惘,像是刚刚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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