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力一推,一声深哑的吱呀,一股浓重的腥膻扑来,呛的差点倒退。其实这房间里也有味道,一是淡,二是他呆的久了,门里简直是新鲜的屠宰场。
姬任好心下冷笑,缓缓将门开到最大,确定是一条甬道。
他确定了甬道宽度,走了进去。
走了两步,头侧撞上了什么,洞顶轻微的吱呀一声,似是什么东西晃荡起来。他抬手一摸,摸到了鞋尖,一双鞋尖在他的额头边。
看不清姬任好的表情,他避了下,继续向前走去。
前面又是一双,而且鞋的种类不同,是小牛皮的,还带着粘稠的液体。
姬任好脚步不停,带起头顶上一路吱呀摇晃声,已经落在极后面了,还能听见细微。大约两盏茶时分,他摸到了另一扇门。
门后依然是黑暗。
他略略停了下,摸到右侧石壁,继续向前,倒再没碰到脚,只是有丝般柔软的东西飘在空中,总是拂到他脸上,挂到他发上,十分沾人。
不是蜘蛛丝,不粘。
也不是线,比线光滑多了。
是头发,而且很长。
许许多多的头发从上面垂下来,拦住他的路。而头发的来源,大概是吊的高了,所以平平走过去,不至于碰到。
姬任好仔细分辨方向,从它们里穿过,事实上这条路一直往前,连个弯都没有。
前面又是一扇石门,推开后居然是他出发的那间石室!
墙壁上贴着腥膻柔软的东西,地上也到处都是,一切都与开始一样,他只是转了个大圈。
姬任好无声而立,这时身后忽然一响,什么重物从上掉了下来。他出甬道时,并没有关上石门,这里又极其安静,除了他的脚步,就没有别的动静,那甬道里的声音,就听的分外明显。
一声重响后,又过了半盏茶,再无别的声音。
姬任好抬足,才走两步,忽然停步。
他在武林打滚多年,五感都极其灵敏。武林人不但讲究眼力,更讲究耳力,所谓听风辨位,闻声打穴,敌人常有偷袭之事,又或者两强相遇,生死一线,倘若耳力不好,就等于一只脚进棺材了,姬任好能活到今天,不是虚名。
与之前一直寂静不同,身后有声音,极轻,咚的一声。
他细听一会,又前行,又是咚的一声。
传说中头朝下冤死的人,阴魂不散,永远惦记着报仇。而且放下来后,无法用脚走路,只能用头一跳一跳,直到追上前面的活人。
姬任好不再理会,一路笔直,碰到了出发的那扇门。推开直进去,依然是一双双脚垂下来。
他略用左手遮了脸,仍然不理会。身后咚咚声一路跟来,不快不慢,他停声音也停,他走声音也响,如同附骨之蛆,甩之不脱。
姬任好竟似疯了一般,在相同的一条甬道中绕圈?
甬道并不长,他足足走了十遍,忽然在石门前停下脚步,略听了下,又摸了摸。深吸一口气后,撕下一片衣袂,厚厚蒙住了自己的眼。
这里黑的不见五指,蒙住眼又有什么用呢?
吱呀一声,忽然万道金光,亮如日中,透过布料直扎进来!
姬任好合着眼睛,仍然一阵刺痛。他站了许久,足足站了一个时辰,才缓缓抬手,解下一层布料,又亮了一些。
如此三番,过了三个时辰,所有布料才去除,他只是站着,却比在甬道中摸索时还要紧绷,直到张开眼睛,才极轻的吐息。
面前是一间石屋,顶上大开,夕阳落入余辉。屋子四周摆了一圈又一圈,少说也有几百面的镜子,将光芒全反射在石门上。此刻尚令人张不开眼,更何况在正午时,随便往门前一站,双眼便瞎,更何况他是从无尽且无时的黑暗中出来?
石屋正前方又是一扇门,开门就是一条清雅的竹制走廊,走廊另一头是座木屋,门开着,无言的邀请。
“啾啾——”
黄鹂的叫声,分外好听。
屋中靠左摆了张梨木圆桌,坐着一个黄衫人,正提着个鸟笼子逗。眉细眼轻,轻浮之色显于面上。见他走进来,笑道:“哟,怀天阁主,这狼狈的,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啊,啧啧……”
他起身走过来,上下打量:“这滋味可好?”
姬任好淡淡道:“给你看一件东西,你就清楚了。”
他右手轻握,反过来,伸到那人面前。
黄衫人呆了呆,当真低头,姬任好蓦然张手,啪的扇了他一个耳光,道:“滋味好吗?”
那人大怒,道:“你……你竟敢打我,你配打我!”
姬任好霜也似道:“你配和我说话?”
黄衣人气的眼珠子都凸出来,对着他凸了半天,终没说什么,一屁股坐回去了。
姬任好就像煮沸的油锅,随时都准备对着人脸泼。
先失心,再中招,弄的一身血污泥水,气味还令人作呕。内火外火一同冒上来,不论谁出来,都会挨上一巴掌的。
“你主子呢?”
“……什么主子?”
姬任好冷冷道:“你是这里的主人?”
那人一张嘴,不自觉瞟了眼,又咽了下去。
姬任好扬首,清声道:“来者是客,如此待客,不觉德行有亏吗?”
“最大盛礼相迎,何亏之有呢?”
面前是一条小过道,垂着绿石珠帘,一个声音慢悠悠的传出来,开始沙哑,末尾化为游丝,十分清忽的妖气。帘内喀啦一声,砸碎了什么。
黄衣人一转身,没入屏风后面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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