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苑阳说完,出了门。
对舅妈,苑阳还是比较尊重的,这种尊重和夏未初无关,只是单纯的对舅妈这个女人的尊重。
这个辞去工作,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着夏未初的女人,已经被夏未初的光环罩在身后,变成了一道跟随的影子。
虽然只是一道影子,却是成功的男人背后,不可缺少的支柱力量。
陪伴,能举案齐眉的不算本事,一高一低还能如胶似漆的,才叫真能耐。
苑阳在小区附近找了个煎饼摊,摊煎饼的是个大叔。
四十多岁的年纪,和夏未初岁数差不多。
虽然苑阳极少在外面吃早餐,但他每天上学路过这儿,都会看到这个早上的煎饼摊,风吹雨淋雷打不动的摆在那里。
买的人有时候还排队,应该是味道还行。
今天有点早,路上还没什么人,煎饼大叔刚支好摊,往铁板下放两块炭,续上火等着加热。
“紫米的,放两个鸡蛋。”苑阳说。
“等会儿热一热板子啊,”煎饼大叔乐呵呵的说:“刚烧上。”
“嗯。”苑阳从兜里摸出十块钱,递向煎饼大叔。
煎饼大叔忙着收拾,随手指了指摊上一个装钱的鞋盒子,“自己找零吧,煎饼六块。”
对第一次买他煎饼的人竟然这么放心,这大叔还真是心大的可以。
苑阳打开那个鞋盒子,里面铺着一层零钱,大多是一块的,还有几张五块的。
苑阳把十块的扔进去,捡了四张一块的拿出来,塞回自己兜里。
站在旁边,等着,没事做,苑阳瞅瞅煎饼摊上的卫生状况,还算过关。
又瞅瞅煎饼大叔,还挺有型。
四十多岁挺有型的煎饼大叔?这个设定有点新鲜。
苑阳又仔细看了看这位大叔,越看越觉得奇怪。
煎饼大叔的身板,挺拔直正,面容帅气精神,怎么看都和他的煎饼摊不搭。
如果摘掉白围裙,换身衣服,不会有人相信他只是个摊煎饼的。
苑阳忽然就想问问,煎饼大叔年纪又不大,为什么不找份体面的工作,而是早上摊煎饼,但他没敢问。
因为有时候这种不知内情瞎关心的问话,很可能会戳中别人的痛点,变成一种不友善的侮辱。
铁板烧热了,煎饼大叔麻利的蹭蹭油,浇上一大勺紫米汤,摊平,翻个,拿出四个鸡蛋,咔咔打碎在饼上。
苑阳刚想说他只要两个鸡蛋,放多了。
大叔却说了句,“下个就给你做啊。”
这大叔可能也没吃早餐,自己先给自己做一个,苑阳也没意见。
瞅着大叔麻利的把煎饼翻几翻,抹了点蒜蓉辣椒酱,放了一撮榨菜丁,撒一圈芝麻,用小铲子麻利的折成方角,塞进了纸袋里。
没吃,而是放在了一边,随手又舀一勺紫米汤,淋在了铁板上。
“两个鸡蛋是吧?”大叔问。
“嗯。”苑阳应了一声。
大叔笑着说:“上学就是要营养跟得上啊,得多吃点好的,补脑。”
“啊。”苑阳又应一声。
这鸡蛋跟补脑有关系吗?
或许有吧,在大叔的逻辑里,应该是有。
“爸、爸。”
苑阳没听错,这声有点憨,有点蠢,脑残似的咬字不清的‘爸爸’,是刚刚走到他身后的人叫出来的。
苑阳回头,看到了一张和发出这种脑残声音,很相配的脑残……疾的脸。
男孩,穿着初中的校服,个子竟然快赶上苑阳了。
那张五官像彼此嫌弃纷纷各自疏远的脸,不能再用脑残来形容。
苑阳觉得自己刚才的判断太过分了,这个男孩只是和正常的男孩,某些方面不一样而已。
“爸、爸。”男孩又叫了一声。
这里只有苑阳和煎饼大叔两个人,肯定不是在叫自己,那这男孩的爸爸就是煎饼大叔。
果然,煎饼大叔哎的答应了一声,把放起来的那袋第一个摊好的煎饼,递给了男孩,笑着说:“去上学去吧。”
男孩打开纸袋咬了一大口,眼睛一直瞅着煎饼大叔。
见他低着头再给苑阳做煎饼,竟然慢慢的挪到了苑阳旁边。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苑阳觉得很难理解的事,那个男孩偷偷的掀开装钱的鞋盒子,伸手从里面抓出一把钱,塞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才一边啃着煎饼,一边慢吞吞的走了。
“大叔?”苑阳觉得应该提醒大叔,他的傻儿子偷了他的钱。
“啊?”大叔抬头看苑阳,“有忌口的?”
“没,”苑阳指了指不远处,慢吞吞走着的傻儿子,“他……”
“哦,那是我儿子,叫大冬,今年刚读初一。”
大叔看着大冬的背影,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好像丝毫不认为他儿子有问题似的。
苑阳把想说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也许,大叔早就知道了,那样的孩子,就算再过份的溺爱,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苑阳捧着滚烫的煎饼一边慢慢啃,一边朝地铁站方向走。
路上还是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
快到地铁站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个大冬。
大冬站在街边,嘴里还啃着他爸给他摊的四个鸡蛋的煎饼,却弓着背,缩着脖子,低头瞅着地面。
大冬的对面,站着两个小青年。
看穿着打扮,比混混土点,比流氓挫点,反正就是很low的那种社会小青年的模样。
两个小青年,个子都比大冬矮上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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