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离开虚妄宫时,穿的是一件黑色锦袍,一改先前的素纱白衫,用黑色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
她身后背着的包裹里装着几锭银子,几块干粮,还有一壶水,除此之外,便无其他。她甚至都没有准备马匹,在她看来,除了行程必需的东西,其余的都是累赘。她可以徒步走下山,手中的冰曜可以防身,水和食物解决饥渴,其余的,毫无用处。
虚冢说,她应该带上几件换洗的衣物。
她说,衣物她可以下山去买,而那些,全部都是应当舍弃的过去。
虚冢没再勉强她,只对她说了两个字,长安!
昏黄的天幕上划过几只飞鸟,向着太阳落山的地方,振翅飞翔。
莫安望着天边金灿灿的残光,平静的眼眸里终于闪现了一丝疲惫。
她不能停下来休息,在山林中留宿,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繁星点点,嵌在黑暗之上,银色的月光倾泻而下,将身后的虚妄山裹在一团神秘与诡异之中。
借着月光,莫安看着呈现在面前的毫无坎坷的平坦小路,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出来,就好了啊!
她拿下包裹,拿出一块早已凉透的干粮啃了起来,索然无味,她却吃得很香。莫安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环顾四周,寂静无人,也看不到半点灯光,感受不到丝毫人气。
她仔细的想了想,九年前虚冢带着她从桃源村来到这里时,经过了一座城,可能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那座城的郊外吧。
莫安把最后一口干粮塞进嘴里,喝了口水,站起身,向那条平坦的小路延伸的方向,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有了目的,也就有了动力。
清寒的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萧条落寞的去寻找遗于人间的孤傲。
莫安离开不久,诡秘的林子中闪出两道人影。
“到了平阳就好了呢。”
“是啊。”
“她还会回来吗?”
“会的。”
“何时?”
“内心足够强大的时候。”
“君凰,我们回去吧,王,还在等着呢!”
孤独的夜晚总是清冷而又漫长,脚下的缓慢泄露出了身体的疲惫不堪,不得已,莫安寻了一棵高大的树木,纵身一跃,在枝桠间休息起来。
再次睁开眼睛,迎接她的,是一天中最初始的朝阳。
肩膀和脖颈有些轻微的酸痛,莫安稍微活动了一下,坐在树枝上吃了点干粮,便拿起包裹和冰曜,跳了下去。
走了大约半天的时间,她终于到了平阳。
平阳城很繁华很热闹,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来往的行人之多让莫安厌恶的皱了皱眉。她生活了将近十七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华热闹的景象。
莫安找了间客栈,要了些吃的,清冷的气息让众多食客纷纷侧目,放在桌子上的那把泛着寒光的宝剑,更令众人胆寒。她自己倒像个无事人一样,自顾自的吃的很香,这些饭菜远远比不上虚妄宫里的饭菜,九年宫中的生活让莫安胃口叼了不少,不过心里的平静让她对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兴致,不同的饭菜,嚼在嘴里是同样的索然无味。
看着外面走过的行人,他们是人类,是自己的同类,是最普通的一个种族。他们的生活无疑是平淡的,平淡到令自己望尘莫及,他们的表情有愉悦,有郁闷,有快乐,有伤心,平淡的生活却又处处充满色彩,无论是明亮之色,还是暗淡之色,都是现在的自己无法拥有的。
自己不曾真正拥有过任何东西,除了这具最为普通的身体。
但是她没有悲哀,内心平静,如死水一潭,就像……死了一般。
桌子上的饭菜所剩无几,杯中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莫安拿上包袱和冰曜,要了间房,打算在这里暂住下来。虽然房间不比长安宫那般豪华宽敞、整洁漂亮,但是也比以天为盖地为庐好得多。收拾好后,莫安躺在床上假寐了片刻,直到身体不似刚才那般疲惫了,她才下床,准备出去走走,熟悉一下这里的生活,顺便给自己换套衣服。
或许是手中拿着剑的缘故,或许是身上给人的阴冷的感觉,抑或是黑色在别人眼中代表着死亡,总之,她周围的行人都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仓皇的脚步透出来的是恐惧的信息。
莫安略有些稚嫩的面庞上带着不屑的冷笑,更令过往的路人不寒而栗。莫安不曾想到自己也有如此阴冷的一面,看来,她心里的冷,被那人彻彻底底的激发了出来。
虚冢,这些都是因为你,都是被你逼出来的,我的变化,都是因为你的绝情和虚伪。
我要让你用你的命,来补偿我!
忽觉身侧一阵冷风刮过,莫安头也不抬反射性的一侧身子,顺利地躲开了被人掷来的庞大物体。耳边却传来连声惊呼,还有一声清脆的怒骂。
“你没长眼吗?身怀武艺却见死不救!”
莫安听闻愣了愣神,发现数道毫不隐晦的目光直直射向自己,这才有些诧异的看向声源。
同样是位容貌清丽的女孩,身着淡红色锦衫,腰部缠着一把软剑,眼瞳明亮,面容青稚,年纪看起来和她一般大。女孩怀中还抱这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蜷着身子瑟瑟发抖,黑亮的大眼睛里噙着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莫安皱了皱眉,声音清冷带着死一般的沉寂,“怎么了?”
女孩咬着嘴唇,狠狠地瞪着她,双眼因愤怒而有些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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