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不知何时到来的修和文敏,透过木窗将里面看得清楚,文敏的脸有一丝苍白,守静堂里沉浸在悲伤中的人没有发觉她们的到来。
文敏想要进去,被修轻轻一拦,她看见修摇了摇头,紧咬下唇,也停在了守静堂外。
宋大仁宽厚的脸上长了浅乱的胡渣,仿佛低诉着颓然的懊恼悲伤,文敏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鬼厉抬起了头,尚且苍白的脸上也布着泪痕,太过用力的叩拜让额头红了一片。“师娘……”低沉的男声还有哽咽。
“拜也拜过了,你们都下去吧。”木然着脸,苏茹下达了命令。
宋大仁欲言又止,苏茹一个眼神,教人心头一阵冷颤,“怎么,不肯听我的?”
几声磕头声,宋大仁几人,皆叩首道:“弟子不敢、不敢。”
苏茹也没怪责他们,垂眸间有了深深的疲惫,摆了摆手,“都下去吧。”众人不敢再忤逆了她,起身准备退下,苏茹又道:“老七留下。”
鬼厉身子一颤,宋大仁留下一个担心的眼神领着其他人默然退下,出门正好转向了与修和文敏相反的方向,也便没有看到边角处的两人。
文敏不安地捏紧了衣襟,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又看了看宋大仁离开的方向,在犹豫着,肩上忽然被修轻轻搭上,深邃的红眸让文敏有了决定,对着修点点头,便追着宋大仁的脚步而去。
屋子里,在宋大仁等走后,安静了下来,只有燃烧的火焰吞噬纸钱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鬼厉低垂着头,默默站在原地,苏茹背身面对着田不易的遗体,寂静无声,窗外的红眸望着那个女人挺直的脊梁,觉得有什么像她头顶的白花,轻轻颤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
苏茹叹了一口气,道:“你师父这个人向来是嘴硬心软的。十年前的变故,他一直耿耿于怀,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心底是觉得对不起你的……”
“不是,是弟子不肖,辜负了师父,是我对不起师父……”红透了眼眶,哽咽不已。
苏茹嘴角轻轻扯了一下,也是被鬼厉模样勾起了伤痛,只是她眼中虽有痛楚,到底忍住了眼泪,望着田不易的脸庞,幽幽道:“他的心底从来没有当你是个赶出门墙的弟子。”
“弟子知道,弟子知道。”
“既然方才你已经认回了他这个师父,你且过去,给他烧些纸钱,权当你尽了几分孝心,想必不易他也会高兴……”
几声谈话带着无法言喻的殇,鬼厉拆开未开封的纸钱,往低迷了几分的锅里扔去,将纸钱一一化作了灰烬。
苏茹坐到了田不易身旁,默默地望着那起伏不定的火焰,火光倒映在铁锅旁的鬼厉脸上折射出忽明忽暗的光线,苏茹缓缓朝着屋外望了一眼。
“老七,你师父过世的时候,你就在他身边吗?”
鬼厉身子微微一震,抬头望了一眼,苏茹的脸在纸钱燃烧的烟雾中有一丝模糊,他转了身子,跪首应道:“是。”
苏茹不知为何扯起了嘴角,“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告诉我,巨细无遗。”
还是苏茹温柔的嗓音,话里却是十分的强硬,鬼厉心头猛跳,不知不觉手间微微出汗,沉默越久,越感觉到苏茹犹如磐石压顶而至的目光,那夜的种种,最后都化作穿透了田不易胸膛的天琊剑。
轰隆!
恍然间仿佛又听到了那夜里的雷声,凄厉地撕碎了夜。
“那天……”缓缓诉说的声音,伴着苏茹越听越惨白的脸,听到最后她脸上竟是连一丝血液都没有了。
“事情就是如此,弟子万不敢欺瞒师娘。”
话音落下,苏茹抬起颤抖的手抚上田不易的胸膛,隔着衣衫,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最深的两道剑伤,深刻的剑痕,好像划破指腹的疼。
面对丈夫熟悉而安详的脸,苏茹知道他是不会后悔的,在他心里,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事吧!
包括从容赴死……
“呵、呵呵……”忽然苏茹魔怔一般痴笑起来,笑过之后,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寂静。
“师娘、师娘?”鬼厉心头发慌,低声轻唤。
苏茹木头人一般静坐着,失神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屋子外的阳光。
“不易,那个秘密,我可以告诉他吧?”喃喃自语,苏茹的嘴角轻颤。
“老七,我们带你师父去后山,葬了吧。”
大竹峰,后山。
大竹峰后山竹林,放眼望去,这里与小竹峰的景色颇有几分相似,眼光所及,都是郁郁葱葱的翠绿竹林,随风舞动,竹涛阵阵,晨光从天幕落下,在竹林缝隙间投射了点点斑驳,落在地面上。
细细竹叶上,凝结着无数晶莹露珠,山风徐徐,水珠悄然滑落,绽开在泥土中,带起草木芬芳。
那是一条幽深的山道,苏茹和鬼厉从守静堂带走了田不易的遗体,苏茹告诉宋大仁等人要将田不易亲自安葬,便带着鬼厉去了竹林里面更幽深的地方。
不知苏茹要做什么,好歹还有个鬼厉跟随,宋大仁等只有忧心忡忡地守在这进入后山的小路口,杜必书等几个师弟或围着圈,或踱着步,文敏挽着宋大仁的臂弯,无声安慰眉头紧锁的男子,田不易的几个弟子最稳重莫过宋大仁,此刻只有他还尚有几分理智,他将目光落在了那道倚竹环臂的人影身上。
修站在众人之外,倚着黑竹,目光数着滴落的露珠,双手环在胸前,仿佛置身世外,只有微微烦躁的心跳,才知道她并不如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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