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皱了眉,又缓缓舒展开来,犹自带着使人感到如沐春风般的笑意,语气里却透着些许不安和谨慎。
“母后,您叫孩儿来看的,究竟是何物?”
说完,他微微侧头像是在听什么人说话,眉眼恭顺,然后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般下意识地转回头,却在终于看清那是何物时,猛地睁大了眼睛。
瞳孔放大,下眼睑都在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整张脸上的肌肉都在慢慢扭曲,逐渐扩大,他渐渐张大了嘴,却因为嘴角尚未反应过来收回的弧度而使得整个表情既怪异又骇人。
他的身体开始发抖,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后退了一步,他的眼睛死死钉在前面的某处,然后费力地吞了口唾沫。
那形状可怖、凄惨又怨毒的东西是何物?
或许他已经猜到……
但是他还是问了出来,他像是一个无措的孩子,期待从母后的口中得到些许的慰藉与安抚。
“母、母后,那是什么?”
母后果然回答了他。
他却感觉更冷了:“戚夫、戚夫人……”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怎么会是、是戚夫人?”
他终于可以伸出拳头,他不敢向一向威严的母后反抗,他也不敢直视被如此折辱的人彘,他只能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拳头,从他的嘴里发出了如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声。
太可怕了。
他想。
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变成这样吗?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失去了四肢,被人扔进粪坑,于恶臭污秽中慢慢受尽痛苦后死去。
“母后……”
他虚弱地叫了一声,企图从她脸上看到有任何解释的倾向,他希望这是一场梦,眼神是那样的期翼,又满怀着希望。
然而他的梦醒了,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母后冰冷而严厉的目光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无法再让让自己活在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幻梦里了。
胸膛里的火热似乎被一瞬间冻结,他的胸腹里藏着一团火,而那团火越来越大,他知道失去了它,他将陷入极致的黑暗与冰冷,然而愤怒与惧怕使他不得不发泄出来。
他想哭,他想喊,他想拔剑,他极力地想找个什么东西来温暖他冰冷的躯干。
但他不能,他是大汉的天子,他是百姓的帝王。
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他想问母后很多的问题,临到嘴边却始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跌跪在地,却只是低着头手撑着地面,愧疚或者是其他更多的东西将他的肩背压弯。
这个年轻的帝王像根不堪重负的柱子,轰的一下崩溃四散,嘶哑破碎的声音终于从他唇间慢慢溢出来,并逐渐放大。
左边胸膛原本有着跳动的地方,在此时却像个残破的战场,呼呼的风沙掠过破败的旌旗,满目地残阳中空留号角悲怆的余音——
“母后……母、母后啊啊啊!!!”
满室寂静。
周有煜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脸上又恢复到了一开始那副不可一世的玩笑样子。
看见众人似乎还没从他刚才的表演中回过神来的样子,他颇为自得地一笑,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袖口,才慢悠悠地开口:“谢谢,我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齐导这才回过神,眼里满是惊喜:“嗯,很不错,表演的很有张力。”语末,他又转过头征询意见,“周老,您看呢?”
周老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眼里却明显多了些满意之色,他呷了口茶,点点下巴,道:“不错。”
周有煜闻言便是得意地一挑眉,下意识就看向了陆白声的方向,却见对方压根就没看他,而是偏头在给沈度小声说着什么。
他的目光自然顺势移到了旁边的沈度身上。
这一看却让他嘴角的弧度更上扬了些,呵,他承认这个新人是比大多数同龄人要有实力的多,但那又怎样呢?
只配在垃圾里争抢名气的人,即使在那堆人里让人一眼看见,最后得到了第一的成绩,但那又如何?垃圾永远是不合格的垃圾!
边上的沈度同样听见了这句话,他不由地攥紧了剧本,又慢慢松开,微皱了眉。
看来齐导和周老都对刚才的表演还算满意,如果他的表现不能超过周有煜的话,无论是看资历还是观众基础,自己都不会是那个更好的选择。
齐导和周老两人咬了会儿耳朵。
“沈度,准备好了吗?”
沈度上前站好。
他看了眼已经与齐导他们坐在一起的周有煜,对方也同样盯着他,然后加深了唇边那个讥讽的笑。
呵,不自量力。
他收回了视线。
“你可以开始了。”齐导两手支着下巴说。
沈度却没有动,他打量了一眼桌子后的三人,然后沉吟了几秒,说:“不好意思,我可以请一位老师来和我搭下戏吗?”
搭戏?
齐导坐直了身子:“可以,那你想请谁呢?”
沈度眼眸低垂,眉眼沉静,听见齐导的回答后抬眼,目光转向不发一言的周老身上,微微一笑——
“我想请周老,可以吗?”
……
烛影深深。
尽管宫人已经在寝宫各处都点上了烛台,可这点温暖依旧不能让病弱膏肓的天子好受一点。
刘盈蜷缩在龙榻上,他侧着身子,头上的发髻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下来落在枕面上,他呼吸微弱的昏睡着。
“喏。”守在门外的宫人们齐齐俯身,悄无声息地接连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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