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想了下,不知该怎么描述,只好吐吐舌头道:“一个怪人。”
他吧啦吧啦说了在瓦舍里遇见黑袍人的事儿,最后不忘补充:“……光是名字就够怪的,竟然叫顾菟。”
钟寅懵了:“啊?”
这人名不见经传,小乔爱面子,又没特意点出他武功奇高,众人自然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为那人的荷包集体默哀了一番……
倒是石桐宇若有所思:“乔庄主交游广阔,倒也难怪。”
对于这点梁御风也深有同感:“啧,是啊,毕竟他连活财神都能交上朋友嘛。”
比起默默无闻的顾菟,他们更在意活财神这人。
他亦男亦女,千张面孔百种身份,也不知谁见过他的真面目。虽然听说他武功不高,但这样的本事已经足以在江湖上搅风搅雨!
更何况活财神视财如命八面玲珑,乔庄主跟这样的人也能交上朋友,可以想象,坐地分赃本人也是只千年的狐狸。
小乔忙道:“等等,那个死人妖才不是我兄长的朋友。他们只是有生意往来而已!”
他重重强调。
在他心里,顾菟人虽怪了点,可为人那么大方,比死人妖好上千倍百倍。
他莫名就相信,这人定是兄长的好友。
但死人妖可就万万不是了!
梁少爷笑了:“好了,随你怎么说。咱们动身吧!”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乔庄主能常年和活财神做生意,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除了小乔,没人会把他当成简单人物。
一路无话,四人结伴赶到醉仙楼。
黄一铭因今日放衙早,已经先到了。他久等无事,正拿着根炭笔在簿子上涂抹,显见是在绘图。
梁御风记得清楚,自己第一次见黄捕头时,也见他拿着这本簿子在绘图。
小乔却没见过,好奇地伸脖子去看,随即大失所望:“你在画店小二?还有客人?”
黄一铭收起炭笔,缓声道:“是。”
梁少爷忽然想起,当初还见黄捕头画过一幅绝色少女的简笔肖像,这时一想,应当便是苗苗了!
难怪那时石桐宇没个好脸色。
他窃笑不已,石桐宇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他赶紧打岔,好奇问:“黄捕头,为何总见你画这些路人?”
虽然黄一铭的画法不像一般作画那么复杂,笔触简洁。但这些寻常百姓又有什么好画的?
小乔也很好奇,一双杏眼睁得圆溜溜的,盯着黄一铭不放。
黄一铭顿了顿,苦笑道:“只是练笔而已。”
梁御风更不解了:“那怎么不画些美人儿?”
练笔还能养眼,一举两得多好!
黄一铭失笑摇头,须臾,正色道:“承蒙江湖上的朋友们抬爱,给黄某取了个‘明察秋毫’的绰号。但说来惭愧,我并非那等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之人。”
梁御风:“咦?”
黄一铭摩挲着那本竹木簿子,缓缓道:“肖扬肖公子昔年有神眼之称,时隔数年也能认出一面之缘的陌路人。”
石桐宇目光一凝,点头道:“确实有此传闻。”
黄一铭苦笑:“黄某却并无这样的本事。江湖上以讹传讹,将我同肖公子相提并论,实在惭愧。我只是养成习惯,每日都会将所遇之人画下,如此不但能记牢其人形貌特征,也不易遗忘。”
这话说来简单,坚持却难,众人一时惊叹不已。
黄一铭默默收起簿子。
他学画之始其实是在十四岁时。
绍兴十八年,他八岁,金宋战事又起。他没了爹,跟着娘逃难,怎奈娘亲命苦,一路上躲过了乱军战祸,却为了替高烧不退的他采一把草药,在城外撞上了血沿檐……
兵荒马乱中,流民聚众南逃,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他们母子劫后余生,本该万分庆幸,可碰上这魔头,转眼便又是阴阳两隔。
流血涂檐楹,积尸草木腥。屠戮十七地,千里无鸡鸣。
死在血沿檐手底下的无辜百姓究竟有多少,恐怕这魔头从来便没过。
但他记得很清楚——
那一年,他又没了娘,连逃难路上认的小弟弟也就此丧生。六亲缘薄,孑然一身。
他记着这血海深仇,居然挣扎着活了下来,从此一心念念只想缉拿血沿檐。
十四岁,他终于进了县衙当差。可当捕快兄弟们笑他异想天开时,他才惊觉,莫说只是远远见过一眼的血沿檐,就连生身母亲的容貌,时日太久,他也记不太清了……
他开始跟着人学画。师傅赞他有天分,但除了天分,又有谁知道?他是日以继夜地练笔习画,以勤补拙。
他是着了魔铁了心,以区区一介捕快之身,妄想着能向那横行天下的魔头复仇!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凭着这手绘形画影的本事声名鹊起,还有幸见到了圣居士他老人家。
有圣居士的描述,他终于绘出了血沿檐的画像,仿佛成功可期。
不久之后,他便遇上了苗苗……
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
苗苗身为世外五绝中美厨娘唯一的弟子,又名列江湖四秀之一,他何德何能,蒙她青眼有加?
又怎知,竟会因追缉血沿檐之事,连累她重伤不治,性命垂危!
他武功低微,想救她也无能无力。
但他发下血誓,只要血沿檐开始犯案,他便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将之缉拿归案!
幸好苗苗还有兄长石桐宇在。
他们几人在重阳之会猛进,连夺冠热门贺云阳都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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