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林言诧异的回头看着萧郁,他以为自己被他折腾的够惨,合着这鬼连一半狠劲还没使出来。
“进入主墓室后我们在棺椁旁找到许多极有价值的文物,但当时保存水平太差,我们只能在绣品上涂清漆,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带出来的珍品在见到阳光的一瞬间发黑,碳化,简直是对我们一腔热血最致命的打击。我哭的很惨,但大家都一样沮丧,甚至心怀恐惧,没有人有精力安慰我。”
教授的手从窗玻璃上移了个位置,留下一个潮漉漉的白手印。“那个墓里似乎有种力量,能让人陷入绝望中不可自拔,我们天天边干活边唱歌给自己壮胆,但还是没用,雇来的一个农村姑娘在第九天早上疯了,在大家都昏昏沉沉时用砍刀把自己丈夫的头跺了下来。”
“血喷满了墓顶的青砖,滴滴答答淌的到处都是,那女人把她丈夫的头放在无字灵牌前,磕了三个响头后坐在地上浑身抽搐,阴森森的笑个不停,边笑边喊一个名字。”教授看着林言,呓语一般念道:“你知道是谁吧?”
林言怔怔的倒退了一步,他想挣开攥着他的手,但萧郁却握的更紧,一点逃走机会都不留给他。
“就是萧郁,萧郁到底是谁,我翻遍正史、野史,都找不到跟这个名字有关的任何记载。” 教授的表情沉痛起来:“我们给了那女的一笔安慰费息事宁人,她拿了钱之后嘿嘿笑了半天,举起砍刀冲着自己的脖子砍了下去,血全喷在灵牌上,倒下去的时候脖子和身子只连着块皮。当时人们对考古的认识不深,一见出了人命,几个学生还好,雇来的老乡全吓跑了,说我们挖死人坟,糟了报应。”
“最后走的是那个阴阳先生,他告诉我说这坟风水孤煞,墓主凶死,被人镇在养尸地里不得超生,时间长了成了祸害,女人身上阴气重,最先着了道。”
“老乡走了,学生不愿走,但还是一躺倒就作噩梦,坚持了一星期实在撑不住才收拾东西回了学校,倒是没再死人,但第一次带头作业连棺椁都没碰到还是让大家失望了好一阵。”
林言想象着砍头的场景,脸色煞白,胃里一阵阵泛恶心。
“没事吧,你脸色不好。”教授似乎见惯了后辈这种表情,指了指林言的杯子:“喝口水歇会再听。”
林言摇摇头,问道:“真像风水先生说的那样?”
教授犹豫了一会,手指在玻璃上呼出的一片白汽中写写划划,不一会玻璃上出现了两个字:“萧郁。”教授很不愿看见似的用手掌使劲一抹,摇头道:“这么多年我见得怪事也不少,妖鬼之说并不是没根据,但我认为那墓里的应该是种阵法,古时候帝王将相为了使自己尸身不被破坏无所不用其极,许多奇门术数也应运而生。那女人本来就神神叨叨的,在自我暗示和墓里阴森的氛围中最先丧失理智,也是可能的。”
林言想象着黑漆漆的墓室里,两具无头尸体躺倒在地的样子,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那整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马上就讲到了。”教授垂下头,有些悲伤:“年轻人从来不愿服输,从那之后我开始对明成化年间的历史格外感兴趣,刚开始是想找出墓主的身份,后来则真正喜欢上了这段历史,二十年里我也如愿以偿成了专家。但任何领域钻研久了都会遇到瓶颈,我被一个问题堵了近两个月,最终决定再去一趟那座明墓。”
林言不解的提问:“您不怕再出事?”
教授摊了摊手:“没办法,里面大量未被破坏的文物太吸引人了,上次进去时连棺椁都没有碰到就解散了队伍,我每每想起都不甘心。”
“体谅一个搞了大半辈子学术的老头子的执念吧。”教授说:“当报纸刊登再次发掘明墓的新闻后,一个消息从我的秘书那里传来,说有个人可以帮我,他懂风水秘术,如果出事可以找他。”
“我已经不是当年为了一个墓埋头钻研整年的小伙子,我一天到晚在全国各地跑,忙的顾不上,就让秘书跟他保持联系。”
“后来果然出事了,跟当年一模一样,所有人在进入墓门后都莫名其妙陷入悲观绝望的情绪里,然后开始做噩梦,我怕极了悲剧重演,只好求助那个懂风水的人。他告诉我说要找一个八字相合的人进墓那孽畜才肯放行,接着给了我一个出生时间,说把能找到这一天出生的人的生辰八字给他看。”
林言已经猜到了下文,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犹豫道:“我?”
教授点点头:“那个出生年份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学校,我拜托了你的导师,他说他有个朋友的儿子在找实习,又是他自己的学生,叫林言,极其凑巧的是拿你的生辰时间一算,正好对上。”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教授望着窗外的小路,学生已经基本走完了,小道见不到月光,树影黑洞洞的,在夜风里不住前后摇摆。“你要是也想问那墓主是谁,我只能说我不知道,丢人啊,事隔二十多年,对当年的课题重新研究,竟然还是没进展。”
“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提,你一说萧郁这两个字我就知道是你,年轻人好大胆识,敢当场摔了我的东西。”教授呵呵一笑:“这也就是老头子这些年被官场的人磨没了脾气,要赶上当年的我,够你喝一壶的。”
林言赶忙低头又道了个歉,脑中不断思考,这文件夹确实把自己拖进迷局,但他似乎不是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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