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凶悍,是因为他在手臂上纹了一个狰狞的狼头。囚服明明原本是长袖,却被这青年故意卷得很高,似乎就是想把手臂上的狼头纹身给露出来。这让莫苏石想起上辈子所知的黑社会,也是喜欢在身上纹吓人的纹身,以彰显自己的勇猛——只是莫苏石一直不明白刺青和勇猛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个青年此时的造型,实在称不上什么凶悍就是了。
他的裤子被教官命令脱了下来,丢在一边,导致他身上只穿着上衣。而赤裸的屁股和大腿上,遍布着红得发紫的条痕。
教官让他脱掉裤子,是为了让铁尺打在他身上的时候效果更疼。而不让他穿上裤子,则是因为他挨打的频率太高,每次都让他脱裤子太费时间。索性就让他一直光着屁股,随时保持在准备挨打的状态。就连现在教官去吃午饭,也没批准他把裤子穿上。“反正回来还得接着打”,这是教官的原话。
之所以会受到这样的待遇,是因为这个青年在几个新犯人中学习的进度最慢,犯的错误最多,甚至还损坏了一把价值不菲的工具刀,所以成了教官重点关照的对象。
自从莫苏石被教官抓到新犯人的队伍这边来以后,就换了一张工作台,正好挨在这个狼头纹身的青年旁边。青年整个早上被教官打得最惨,偏偏在他旁边的莫苏石就是那个表现得最好、最安逸的标兵,如此强烈的反差简直叫他郁闷得想要吐血。
“啊?教官已经走了吗?我没注意到。”莫苏石不仅没注意到教官的离开,也没注意到青年话语中酸溜溜的味道,“不过他走了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我们得一直工作到下午六点。”
青年有些无奈:“难道你不知道偷懒这两个字怎么写?我还以为世界上有一个小花花就已经够奇怪的了,没想到居然又遇到一个这样的奇葩……”
“小花花?”
“啊,没什么,我的一个熟人。”青年摆摆手,将这个问题一笔带过,“我说,你这人难道一点反叛精神都没有,连阳奉阴违都不会吗?你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加工零件不就很有趣吗?”莫苏石一脸无辜地反问。
“哈?”青年一副被噎住的样子。
莫苏石的表情变得越发无辜:“难道不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说错话吧?
“好吧,你说是就是。”青年放弃讨论这个问题,“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继续享受你的乐趣吧。”说着就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难道他刚才真的说错了什么?莫苏石看着青年忽然变得冷淡的样子,只觉得莫名其妙。
青年无聊地摆弄着工作台上的工具,不好好用来加工零件,却把它们当玩具耍。比如拿着工具刀去砍矬子,拿着矬子去戳磨砂纸。
莫苏石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便对他说:“要不,趁着教官还没来,你加工一个零件给我看看吧?或许我能帮你看看问题出在哪里。”省得他没事儿干折磨那些工具。
“干了几十年的老师傅都教不好我,你就能行?”青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不过他还是乖乖拿起一个原料,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加工。
毕竟老师傅教他的时候,教官肯定也会在一旁盯着,学不好就得挨揍。而莫苏石教他的话,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受罪。虽然他对加工零件的技术没有什么兴趣,但如果能早点儿学会,少吃点儿苦头,他还是很乐意的。
莫苏石看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等等,你用力的方法不对。”莫苏石指出,“不能用蛮力,得根据原料的材质选择工具和用力的方法。”一边说,他就拿起自己的工具,在青年的原料上做着示范。
“对于材质坚硬的原料,得这样……”
“对于弹性较好的原料,得这样……”
“对于纹理凌乱的材料,得这样……”
莫苏石做示范的时候,青年也拿出各种不同的原料,依样画葫芦地在原料上练手。
这家伙嘴上说什么阳奉阴违,真正学习起来却挺认真的。虽然比不上莫苏石那样全身心地沉迷,但也没有开小差。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莫苏石觉得该讲的都讲完了,青年也跟着他的示范都做了一遍。
正好就在这个时候,车间门口传来教官斥骂偷懒犯人的声音。莫苏石赶紧收起自己的工具,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青年也开始收拾用过的原料。
教官很快就来到他们附近。
莫苏石和那个青年,表现最好和表现最差的两个犯人,正好排在一块儿。教官当然要首先来看看他们俩的情况。
他先走到莫苏石的位子上,看到莫苏石正在收拾工作台,还以为他恰好刚刚加工完一个零件。这个年轻人一旦开始工作,就会进入忘我状态,教官之前都不想打扰他那种状态。现在看到莫苏石在歇息,就随口跟他说两句:“石头,做几个了?把你的卡片给我看看。”
其实他并不指望莫苏石能做出多少个成品。虽然莫苏石早上也去挑过好几次原料,但他知道新人刚开始做的时候总是失败率很高。就算莫苏石态度如此认真,他也不觉得莫苏石第一天就能达到老犯人的标准。
“是,教官。”莫苏石没想到教官还会抽查他的进度,心里有些忐忑。刚才教官去吃午饭的时候,他还真是“偷懒”了。光顾着教那个青年,自己一个零件都没做。
教官接过他的卡片,看到上面显示的数字竟然是“十七”,不由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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