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已墨为何还未出来?
他念了句口诀,护住自身,之后,竟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烈火里头。
烈火虽伤不了他分毫,但到底还是烫得他浑身上下泌出汗来,甚至连睫毛都根根盈满了汗珠子。
突地,却有一把柔软的声音道:“季琢。”
那把声音熟悉万分,季琢循声望去,果真是沈已墨。
沈已墨衣袂纷飞,整个人拢在烈火中,显得愈发艳丽了,他嘴角含着点笑意,向着季琢伸出手去。
季琢一把拉着那只手,将人护在怀中。
片刻后,俩人落在地面上,沈已墨略微仰首,笑道:“季琢,你舍不得我死罢?”
季琢一把推开沈已墨,冷声道:“我已说了我会护你周全。”
沈已墨以手指梳理着发丝,捏起一撮,不怀好意地道:“你不是要护我周全么?我这撮发丝烧掉了些许,你要赔我么?”
季琢眉间尽蹙,不知如何作答,半晌,才为难地道:“你要我如何赔你?”
沈已墨上前一步,嫣红的双唇距季琢的唇瓣不过一寸,俩人呼出的白气也已近得纠缠在了一处。
季琢以为沈已墨要轻薄自己,心中思索着是否要将他推开,下一刻,他却听得沈已墨笑道:“季公子,你改日请我吃酒罢。”
季琢一怔,颔首答道:“可。”
沈已墨往季琢怀中靠了靠,唇角擦过季琢的耳垂,而后,后退了两步,得意地笑道:“季公子,你方才以为我要吻你罢?”
那厢,张卿扫了眼生在石缝中的烈火,眯眼笑了。
张卿右足血肉模糊,骨骼尽碎,使不得力气,只能将全身重量放在左足,左足被足有七寸长的铁钉穿过,一用力,疼得钻心。
他走得极其艰难,血痕在他身后蜿蜒着,好容易,终是要出庖厨了,却有一道银光生生地刺进了他的心口。
他低首一瞧,却是一把匕首,匕首尽没,只余粗糙的匕首柄还露在外头,这匕首看模样应当是他特意买来给老戚剥皮的,老戚还曾抱怨过这匕首不好使,剥不了几张人皮便钝了,害得他还要浪费时间磨利索了,抱怨听得多了,张卿颇不耐烦,索性一口气又买了五把,堵了老戚的嘴。
血不住地从破口流出来,与地面上的血混在一处,庖厨内只俩支蜡烛,照得并不分明,惨淡的光亮覆在血迹上,倒是使得猩红的液体瞧起来柔和了许多。
“啊!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为我爹报仇了······”
立在张卿面前的年轻人状若疯癫,他一面喃喃着“我为我爹报仇了,我为我爹报仇了······”,一面伸手将嵌在张卿心口的匕首又生生地拔了出来。
随着匕首脱离人体而飞溅出来的一蓬血全数扑在年轻人的面上,年轻人透过沾血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张卿,一刀又刺了下去。
这一下之后,张卿无力再站立,重重地扑倒在地。
张卿费力地伸手捂住心口的伤处,双目则直直盯着不住地从指缝间溢出来的血液,蓦地呜咽起来,他挣扎着想要站立起来,不知挣了多久,却只使得血流得更快了些。
年轻人又哭又笑地蹲下身去,再次拔出了张卿心口的匕首,恶狠狠地道:“杀人犯,受死罢!”
张卿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尖一点点没入自己的心口,脑中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临行前,母亲抓着他的手道:“卿儿,你若是寻不到合意的活计,便回家来罢,娘还有一亩地,娘省着点吃,绝不会饿着你的。”
恍惚间,他又看见母亲急急地向他跑来,欢喜地道:“卿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在外头这许多日子,你瞧瞧你都瘦成猴了。”
他瞥见母亲头上的华发比他走前多了许多,心疼不已,勉强笑道:“娘,我回来了。”
在美妙的幻象中,张卿终是合上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年轻人见张卿断了气,一脚踩住他的头颅,冷哼一声:“你这杀人犯,总算是死透了,死得好,你该下十八层地狱去了。”
藏在庖厨外的一位客人见状,惊恐地指着年轻人,尖叫道:“杀人犯!”
另一位客人被声音引了过来,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他方才便杀了一人,如今又杀一人,我们还是离他远一些,以免遭了他的毒手。”
第29章 第一劫·第二十八章
少年与舒蕴听见楼下的骚动,匆匆地下了楼。
俩人瞧见年轻人立在庖厨门口,脚下淌满了猩红,口中不住地咒骂着:“杀人犯,死得好,杀人犯,死得好······”
少年凑近一看,死的竟是张卿,张卿方才不知动了甚么机关,恶毒地要取他们四人性命,甚至还放了火,怎地这么轻易地便死了?怎地未予他报仇的机会便死了!
少年气得咬牙切齿,细细一看,却陡地有些胆寒,眼前的张卿虽面容完好,后脑勺竟破了个洞,正缓缓地流出白色的脑浆来。
年轻人朝少年诡异地笑道:“我为我爹报仇了。”
说着,这年轻人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去,用匕首利落地剜去了张卿的一双眼睛,眼珠子落在地面上,脆弱得很,一踩便碎了,黑乎乎地附在地面上,像是从地面上生出了新的眼珠来,眼眶里则是空落落地,因张卿已死,并未出甚么血,只几根血管耷拉着,可怖的是甚至有些许脑浆从眼眶里窜了出来。
少年吓得倒退几步,不慎撞到了一人,那人扶了他一下,见状,眉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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