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清静啊……”
朱溟笑。
“就是这样……”
谢琅官莞尔。
他仍旧躺著,伸手去捏朱溟的脸。
朱溟任他捏著,手上去揉他的腰。
“我还是叫你管愁……管愁,你要出去就出去,但走前跟我说一声,回来就来找我,好不好?”
谢琅官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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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不销魂 35
35,
谢琅官闭著眼睛想,也许他是该出去了,去城外见见谢玲官。
他想到从前他总是这个时候起来,去园中走一走,练一套剑法,待天色明朗,便直接去朝露殿,向谢玲官请晨安。
谢玲官多半还没有起来,他就去侧殿的书房先看一会儿书,稍候谢玲官会打发他自去练功,午後再去督导他功课。
他想到他从小所居的琼华殿,殿前的荼蘼不知道还在不在,晖日堂,他日日读书练字的地方,是不是还是一片明净,他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按时去打扫,新仆会不会动到他藏酒的地方,散落他抄录的诗笺?
其实只有一年多一点……但是自从西风决练到第七重,他已很久没有想这些了……那时真气日益充沛,心情却越加烦躁,渐渐有一种怨毒。
谢玲官说,每一代都是这样,伤在第七重上的人已不计其数。
谢玲官笑,说自己当年也是在这一重吃尽苦头,使叶含青趁机谋逆,功体大损後用采补之法调养了半年。而晏琼关,最最明朗宽厚的一个人,却在这一重上将门下弟子虐至伤残,致那人杀人後叛逃,被贺玉笙执了门规处死。
就连北宫这个所在,也是因著第七代祖师在这一重上误杀爱妻,南宫成了朱祖师的伤心之地,才建起来的。
朱祖师由此才在晚年创了碧玉功,改极乐为静日,劝门人循序渐进,以清静自在为本,莫要再重蹈覆辙。
可碧玉功十年才有小成,所成也不过西风决第五重威效,而第五重至多七年也该练成了。
因此以後哪怕是朱祖师的亲传弟子,也宁可两功双修,以碧玉功缓西风决戾气而已。
谢玲官说,我知你并非执著武功之人,便不愿你冒这个险。这功夫易练易损,疏导时需时时与人交合,险关时又重则丧命,轻则性情大变,引发心魔。伤阴德,伤人情,无情无义无欲之人才能大成,可那样的人又何必练这速成的邪功?
静日宫这一代最聪明的还是顾家兄弟,练到第六重便潜心向修碧玉功,於西风决再不染指。其余有自视甚高的比如贺玉笙和聂桓,都是心如静水的铁石之人,轻松就过了这一重的险关。
自己有十年碧玉功作底,自十四岁起练西风决,五年练至第七重,便是当年的谢玲官也不及,可谢玲官时常担忧,他说,琅官,心要明静。
他想到自己在南宫园子里差点死过去,真气狂躁,气血逆流,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柳西楼看见他,耗功力帮他压制,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要死了,他抓著柳西楼的手要他带他出去,他不要死在南宫里。
柳西楼带他来到了京城。
其实过了那一夜,等身上渐渐麻木了,气海里空荡荡一片,倒不怎麽难受了。
他瘫了半个月,每天只神志清醒,依谢玲官当年给他的功法精要一点点去活僵死的经脉。
後来他病症有缓,可以行功依归真气,柳西楼就从落月楼偷偷带了很多脔童给他,每日散功。他第一次和那麽多不同的人交合,渐渐也就习惯了。
养了大半年,他终於能行走如常,柳西楼就买了城西的院子给他住,却不知皇帝怎麽知道了,他笑说柳卿你是不是置了房如夫人?执意要来看看,便看到了他。
其实柳西楼跟他说过,朱溟过他府上从来是走後院的,叫他小心点不要撞上就是了。
是他自己好奇,这个利用了自己父亲,杀了自己亲叔叔的皇帝,是什麽样子的?就把他引进来了。
谢琅官笑,其实他跟他一样,在自己的天地里机关算尽,遇见一个不拿他当回事,也不需要他权势的人,竟就很新奇的样子。
等到住了一段日子,两人与其说是皇帝和男宠,倒不如说是对狼狈为奸的知交。
他派人监视他,用甜言蜜语套他话,但也不拘束他所作所为。
谢琅官在一边看著,也觉得这个皇帝很有意思。
在这样的皇宫里,衣食不缺,还有个心犀相通、散功时也很有用的人,为什麽还要走呢……
即便走了,也会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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