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潜行着直到他差不多进入那片火光,女人们呼吸急促,吟唱着酒神的胜利。
他能听懂大部分唱词,那旋律在他记忆中响起,他曾在这里听过,每段结束的时候锣声都尖利地响起,她们的音调越来越高:“乌拉,巴克斯。乌拉,巴克斯。”
他母亲开始了一只颂歌,赞美着塞墨勒的在雷霆中降生的儿子,她的金冠闪闪发光,袍子反射着火光,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雷电的光芒中
埃皮罗斯的赫尔米纳晃着头吟唱着年幼的神如何被藏在那科索斯岛以躲避嫉妒的赫拉,会唱歌的水仙们看护着他。男孩爬得更近些,他头顶上就是酒桌,他向上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器都是古老之物,上面画着图画。他伸手抓过一只杯子想看个仔细,杯子里还有酒,他舔了几滴以向酒神致意。这些事上他受过训练。没掺水的纯酒的甜蜜味道让他高兴起来,神接受了他的致意,因为火把的光显得更加明亮了,音乐变得魔力十足。他过一会儿也要去跳舞了
女人们吟唱着宙斯的儿子被送往山林中老塞勒纳斯的洞穴,他教给他智慧直到他长大,他发现了紫葡萄中的力量,人们为他掌握的欢乐和狂怒的力量崇拜他。歌声重叠着,女人们像车轮般旋转,一个人站在树林里,男孩开始陷入这迷狂,兴奋地拍起手来。
酒神长大成了一位年轻的神,有着少女般美丽的面孔,身边闪耀着雷霆的光芒,那是他的助产士。他走向人间,赐予虔信者种种恩惠,对于不信者却像狂怒的狮子般可怕。嫉妒的赫拉知道他的光荣和强大,诅咒他发狂。
音乐变得高亢急促,好似午夜的树林里被猎杀的幼兽的尖叫。因为这舞蹈而又饥又渴的男孩伸手去够另一只杯子。这酒不再使他窒息,而是好像这旋律中的天堂之火在胸中燃烧
狂乱的酒神在大地上游荡,穿越色雷斯和赫列斯旁陀,翻过弗里吉亚的群山,分享了他欢乐的信徒没有抛弃他,在他的疯狂中也跟随着他。却得到喜悦的迷狂,因为酒神的疯狂也是神圣的。他沿着亚洲的海岸到达埃及,那里智慧的种族欢迎他,他留在那儿学习他们的智慧并教授他们知识。然后在神圣的迷狂中穿越漫无尽头的亚洲大陆,他舞动着,像点燃火种般召集着信徒,他在幼发拉底河上架起常春藤的桥梁,骑着猛虎跨越底格里斯河,他一路狂舞前行,越过平原和河流,翻越高加索山,直到世界尽头的大海环绕的印度。赫拉的诅咒解除了。印度人敬奉他,他用黑豹和雄狮拉他的战车,当他满载荣耀回答希腊的土地上,大母神净化了他疯狂的时候流的血,从此他带给人们快乐。
她们高唱着颂歌,男孩也随着笛声尖叫起来,他扔开他的衬衣,因舞蹈,火光和醇酒而全身发热。仿佛站在那狮子拉的金轮战车上,大地山河响起一片颂歌,印度和亚洲的人民在歌声中狂舞,酒神狂女在召唤他,他跳下战车和她们共舞,她们的轮舞散开来,冲他大叫大笑,又合成圆圈把他围在中央,他可以围着祭坛盘旋,他踩着夜间的露水和着她们的歌声狂舞,直到松林在他周围旋转,他已经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这时大母神降临了,她头上带着黄金的花冠,用双臂抱住他,吻着他,他看到自己血污的脚印弄脏了她的金袍,他刚刚踩在献祭的血泊中,双脚就像那神像一样血红。
他被裹在斗篷里,躺在松针上,他又得到一个吻,被温柔地告知,即便是神在小时候也要睡觉。他只要好好待着,不久就可以回家了。睡在松针上很暖和,裹在深红色的羊毛中,眩晕过去了,火炬停止了传递,在烛台上安静地燃烧着。火光依旧温暖可亲,从斗篷的缝隙里他看到拉着手走进松林的女人们。很久以后他曾努力回忆,他是否听到一阵低低的声音,在树林深处回响着,但是记忆是会骗人的,每次想起来的时候这声音说的都是不同的语言,他并不孤独,也不害怕,不远传来低语声和欢笑声。他最后看到的是一片舞动着的火焰。
2
他已经七岁了,这个年纪的男孩该离开妇女们的照料了。是时候让他成为一个希腊人了。
菲利普国王在东北边的查克迪安海岸作战,保卫他的边境,也就是说,扩张它们。他的婚姻状况没有丝毫改进。他娶的好像不是妻子,而是个不能靠战争打败的大人物。她从女孩长成美丽的女人的时候,她的青春激起了他的yù_wàng,一开始他很满意,后来他按习俗娶了个出身良好的妾,奥林匹娅的愤怒几乎把宫殿的地皮都掀翻了。人们看见她在埃盖,在夜里手持火把前往王室墓地,这是种古老的巫术,是唤醒幽灵施加诅咒。据说她带了个孩子,他仔细看着他儿子,他的灰眼睛回视着他,坚定,沉默,他走开的时候觉得那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
查克迪安的战事不能耽搁,这孩子的教育也一样。虽然个头不算大,他在各个方面都很出色。赫拉妮克教他字母和算术,营房里的士兵们教他家乡的方言,他还学了些什么只有天知道,至于他母亲都教了他什么,还是少想为妙。
马其顿国王出征的时候,守护后方是件大事。伊利里亚人在他继位的第一年发动了入侵,他还要提防东方,还有那些危险的古老部落,国内的各种密谋,血仇。如果在离家前他把孩子从奥林匹娅斯那儿带走,交给指定的某个人,一切就会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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