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了我一本高尔基的《我的大学》,说:“阿廖沙的大学和我们的大学相距甚远,除了学习书中的道理外,基本上没有真实的影子可以参照。不过我看你闲得无趣,可以翻翻。”
打开翻了几页,完全不感兴趣。这些枯燥没感情的文字完全不能引起我的兴趣,我还是喜欢那些公式定理,物理中的那些神奇理论,让人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却能勾起我无穷尽的兴趣,比如那只没人会相信的不死不活的猫,拉普拉斯妖等等。如同埋在地底深处的矿藏,没有共同兴趣的人来挖掘,即使自己主动抛出一两块原矿石,他们也不懂得其昂贵的价值。
“怎么可能会有一只又死又活的猫嘛!”
旁人甚至都懒得附和两方中的任何一种观点。因而都没有“短暂的沉默”来缓冲就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我只得听流萤谈论起她的文学:花40美金买来“克莱登大学”的博士学位的方鸿渐和被“誉为”苏东坡的才女妹妹苏小妹的苏文纨小姐。幸而可以当一则趣事来听,只当是饭桌上的一道“文菜”。
用姐姐的手机登陆qq的时候,看见了好几条钟无盐发来的消息。最开始的一条是关于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的消息,然后就是询问我高考的分数,接着是问我报考的高校,最后是恭贺我的一些话,说她在学校门口张贴出来的荣誉榜上看见了我的名字。
她的恭贺让我感觉像是嘲讽和讥笑,令我浑身又起一阵灼热。钟无盐曾多少次在我面前用“荣誉榜榜首”、“骄傲的榜首”、“我的荣誉者”之类的话称赞她的男朋友。我本不打算回复,但等我站起来从客厅走到卧室,然后又从卧室回到客厅坐下,随即又起步到厨房门口观赏一阵两个女人做饭,接着回到客厅关掉播放广告的电视后还是回了一句:“你考到哪所大学了?”
可能我是一个骗子,情感上的骗子,内心明明不喜欢她,却还要欺骗她接受她的喜欢。更可耻的是还亲吻她湿润的嘴唇和回答她双眼皮、扑闪长睫毛下的眸子里的我。每次自我反省的时候,我都会这么想,想到我们相处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可能是我想要倾泻孤寂感情的一种卑鄙行为,少年青春的诱惑终究占领了学习的狂热的上风,于是内心潮涌而起的负疚和愧怍会在那些时候折磨我。但大部分时间我都无动于衷。毕竟我们在写作时用“分分秒秒”来形容精细的时间,往下的毫秒、微秒刹那得对普通生活没有一丁点一丁点的影响。
流萤翻开《人生的枷锁》这本书时,会仔细看扉页上面无盐写下的钢笔字寄语。
“她的钢笔字写得可真好看呐!”折服一个人后发自心底由衷的赞美,就是她脸上这时的细微表情。“‘我们一个肩膀上扛着法律,另一个肩膀上扛着道德,行走在人生的路上’,这个‘法’字和‘德’字写得很漂亮,‘一’、‘个’、‘人’写得差强人意。越是复杂的字就写得越好看吗?”
“是写得不错。我当时看她写这句话时,有很认真地在写,就像你认真看书时的样子。”我做语文的阅读理解时,最怕遇见的就是散文了。散文讲究的是“形散神聚”,然而,无论我怎么努力地仔细研读其“形”,也理解不了其中的“神”,所以在答题时往往按自己的理解来回答,但答案往往是错的。看完参考答案后却没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反而产生一种“是这样的吗?”的疑惑。我完全读得懂这句话的意思,可不明白为什么钟无盐会写下这么一句话。流萤波澜不惊的表情正对着它,让我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她已经看过十几遍了,难道仅仅因为字写得很漂亮吗?
“不要用逻辑思维思考,要用哲学思维思考。”
叽叽叽的声音响起,是无盐发来的消息:你想谈一场跨越半个中国的恋爱吗?
她被西南的一所大学录取,而我在东南。
一个疑惑蓦地划过脑子:“为什么消息来的声音是叽叽叽叽啊?难道企鹅是这样叫的吗?”
她回答道:“鸡才是叽叽叽叽叫,企鹅是嘎嘎嘎嘎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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