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两场跳下来,杨珊只觉得四肢酸痛,想是休息了好几天,缺乏运动的关系。只剩最后一场,想着跳完这场便可以回家休息了,于是稍稍理了理头发,方才跨上钢管舞台。台下宾客稀落,只有舞池里聚着一群放l形骸的红男绿女。放眼一瞥,角落卡座里两抹身影有些眼熟,不由多瞧了几眼。横七竖八的空啤酒瓶,堆放在桌台,沙发里两个失意男女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已是七分醉意。程立许是知道杨珊在艳后跳钢管,许是对敌人的气息特别敏感,发觉杨珊投过来的冷漠眼光,狠狠瞪了回去。杨珊丝毫不以为意,见是程立和曹碧芬,便不再打眼瞧了,自顾跳舞。程立当杨珊是惧了他的眼刀,不由得意起来。
杨珊十几分钟跳下来,曹碧芬已然酩酊大醉,倒在沙发上口齿不清,喃喃自语。她目的明确,就是要灌醉自己,这下是达到目的了。程立见杨珊下了舞台,拎起两瓶酒,晃悠悠朝杨珊走去,堵在她面前。满脸红光,酒气熏天,程立递过一瓶酒,送到杨珊面前。杨珊不接,笔直而立,淡漠的眼神没有焦点,看似平视程立,却如视无物,只当程立是空气,直接越过他看向远处。
“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对杨珊的傲然,程立怒火中烧。他以为杨珊会觉得对他愧疚,会一改往日高傲的态度,这才拿了酒过来,就想她服软。
“我的确了不起。”杨珊淡淡开口,说:“我有李艾云。”
“你别得意,她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程立压着嗓子,恶狠狠道,“看谁笑到最后。”
“你不仅可笑。”杨珊冷冷说:“还可怜。”
程立听到杨珊的话,怒不可遏,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他最是受不了杨珊对他不屑的态度,而今竟说他可怜,火气一上来,猛地抄起手中的酒瓶狠狠砸上杨珊的脑部。杨珊猝不及防,一阵刺痛席卷而至。酒瓶碎裂,瓶中的酒顺着程立手臂流出,随之,鲜红的血被酒稀释,浸透杨珊的秀发,划过她光洁的额头,划过她浓密的睫毛。雪白的脸染上一抹刺眼的粉红色,她依旧美得妖娆,如冰寒山巅悬崖绝壁上绽放的地狱之花,摄人心魄。杨珊冷冷的眼眸,终于正视了程立,直至血色越来越猩红,浓稠,模糊了视线,眼帘才慢慢翕合,韧如竹的身量化作一片羽毛,缓缓向后倒去。看着地上的酒瓶碎屑和面容沉静的脸,程立呆滞着,直到酒吧内一阵哗然,才唤醒了程立。
“阿珊?”准备上台的杜丽红见大家围成一圈,好奇走过来。当见到手里握着半截酒瓶的程立和倒地鲜血直流的杨珊,杜丽红大惊失色。“阿珊……阿珊……”杜丽红蹲下,轻轻推了推杨珊,生怕用力重了,会直接将她推向死亡边缘。
程立酒醒了大半,对着周身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围观的人,惊惶失措,踉跄奔逃。
十三
哭累了,昏昏沉沉睡过去。梦里,蔚蓝蔚蓝的大海,海浪席卷上沙滩,一波一波,把一片青葱的凤凰树枝带上了岸。李艾云拣起枝叶,枝叶在她手中幻作银灿灿的羽翼,在阳光下,华丽而圣洁。羽翼翩翩起舞,灿然生华,李艾云想抓住它,它却飘然而去,在视线里渐渐模糊。
“你要飞去哪?”李艾云问逐渐缩小的光点。
“我要回海上去,我本是无根的浮萍。”天边传来杨珊的声音,轻轻柔柔,散在风里。
李艾云猛然而醒,方知是场诡谲的梦,不由吁了一口气。窗外已然夜幕低垂,对面的高楼密密麻麻亮着灯的窗口,直让人升腾出凄怆的况味。李艾云为刚才的梦心有余悸,爬起来,拿过电话,想给杨珊打电话,却见两个未接,均来自曹碧芬。看了看时间,已12点,想着曹碧芬必然尚未入睡,回拨过去。无人接听。
客厅只留着一盏壁灯,餐桌上父母给她留的饭菜,用保鲜膜覆着,只需拿到微波炉转一转便可食用。李艾云毫无食欲,关了壁灯,进了浴室。许是今天与父母发生争执的关系,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温热的水冲刷在身上,并未舒缓身心的疲累。想起泪流满面的母亲,想起刚刚那个诡谲的梦,突然有些茫然,总觉自己的爱情横着许多桎梏。洗完澡,李艾云想给杨珊传简讯,杨珊就是她满满的信心和动力,去面对来自父母的压力,以及外人的流言蜚语。看到手机上有个杨珊的未接,连忙回拨过去。
惨白的日光灯,惨白的墙面,惨白的白大褂。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外,青色的塑胶椅,杜丽红坐立不安。空气里弥漫着过氧乙酸的味道,在安静的通道下,在阴冷的穿堂风里,只觉刺鼻。杜丽红手里攥着杨珊的手机,正犹豫要不要再拨一次通讯录里唯一一个署名为“她”的号码,不料,“她”便打了过来。
“喂。”杜丽红接起。
“杨……”李艾云话未说完,一听不是杨珊的声音,立马警觉起来。“请问你是谁?”
“我是杨珊的同事,你是杨珊家里人吗?”
“杨珊怎么了?”上次也是这么一个来自何凡的电话,也是这般问她是不是杨珊家里人。李艾云心一提,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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