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吵什么,有用吗,”楚母对着楚父道,伸出修长的手指来揉了揉太阳穴,“嚷得我头疼。”
“爸,对不起,可我真的……”楚晏声音颤颤的要说什么,也被楚母一个手势止住。
她亦对楚晏带了祁崝回来很不赞同,“你也别说了。既然是回来看看我们,那现在也看到了,你还是走吧。”
祁崝一皱眉,觉得这态度未免太冷淡,就他家楚晏的耗子胆,怪不得每次连门都进不了就铩羽而归。
他刚想帮腔说什么,却被楚晏掐了一把手心。
青年朝他妈妈勉强笑了笑,“那我们就先走了,妈你们自己注意身体,让我爸少生些气。”
说完,就拉着祁崝退出门来。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那个屋子里清洁冷冽的气味,楚晏站在楼道里,一时间露出些怅然的神情。
“怎么不让我说话?”祁崝道。
楚晏失笑,“你说话?还非要挨我爸的打了?”
祁崝自觉今天没发挥到应有的作用,有些气闷,他往下站了一个台阶,好和低了头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的青年平视。
“今天就这么回去了?”
“已经挺好了,能进门就要谢谢你啦。我都很久没能和他们说上话了,我爸眼睛一瞪,我就不敢了,怕他骂我。”青年说着,手下意识的抠着半剥落的墙皮。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紧紧闭合的家门口,带着些回忆似的说:“其实小时候是妈妈对我更严格,哪里没做好就要罚站,贴着大门站,还不准开灯。后背贴着铁门冷飕飕的,我就老觉得楼道里有怪物,随时破门而入要来吃我。后来我回来找他们,等他们回家的时候,也是这么站,只不过是站在外面。”
“这小可怜样的。”祁崝轻轻笑一声,却有些后悔自己那时候没能再胡搅蛮缠一点,让当年那个推三阻四不想回家的小孩在自己家多赖一会儿,纵容他多逃避一会。
楚晏也露出转瞬即逝的笑意,“是挺可怜的。”
“小晏。”祁崝叫了他一声,看着青年抬起眼看着自己的模样,心里弥漫着柔软的不尽的怜惜。就是从那个小可怜开始,他在不觉间爱上眼前这个人,连自己的心都可以全然奉上,自然希望他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曾经心有愧疚,因而并没有认真和楚晏谈论过他父母的事情,他一直认为楚晏对被赶出家门的事情耿耿于怀,心里是想回去的,可今天来一看,却觉得楚晏和他父母的关系生疏到极点,来去匆匆间更是没有多少留恋似的。
“你想他们吗?”
楚晏闻言,出神想了一想,他的视线越过祁崝的头顶,穿过楼梯间的窗户落到大院里的篮球场上。
这个地方曾承载了他和祁崝从稚语小儿长到翩翩少年的所有记忆,然而时光越久远,那些记忆所连带的情绪却也模糊。
刚被从家里赶出来的时候,他自然是想的,想得头疼欲裂,辗转难眠,可……
“一个人过久了,其实也不是很想了。就是愧疚,觉得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楚晏语气略有低落,却并没有多少放不开,他话锋一转又道:“况且现在还有你在。”
祁崝突然想起来。
那个自己注视着父亲断了呼吸的瞬间,周围一下子喧嚣又寂静,旁边仿佛有久未联系的姑姑还是婶婶在喊他,可他连悲伤都来不及感觉到,只是满心茫然,仅以直觉体察到自己将从此无处归去的境地,被狂暴冷风卷袭过身体后的唯一念头的便是想见楚晏。
那时候的他已经一夜没合眼,坐在他爸床前熬了一夜,一双眼熬得通红,且一天粒米未进,可他一点不觉得饿,竟还有力气从医院奔逃出来,像想把什么彻底甩在身后似的一路跑到楚晏家门口,砸了一会门,没人来应他,才想起来楚晏今天上学去了。
可他还是哪也不想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于是坐下来,决定等楚晏回家,也只有想到自己还能等到楚晏回来心里才不至于那么空荡荡的冷。
“你还记得我爸走了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吗?”祁崝说。
楚晏也想起来。
祁崝父亲去世是在那一天正中午,楚晏一开始并不知道,直到傍晚他放学回来,在楼道里看到了坐在他们家门前的祁崝。
他童年的玩伴,少年的恋人,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里,显出从来没有过的虚弱模样,蜷缩如一团阴影。他心里已经觉得不好,缓步走过去。
祁崝一见他,只说了一句:“我爸没了。”
他被震的半天没回过神,那个年纪的孩子尚且没有能支撑住历经死亡的力量。他只是本能地在祁崝身边坐下来,将祁崝的脑袋抱在怀里,在他干燥开裂的唇角留下自己湿漉漉的亲吻,告诉他没关系,你还有我,我来做你的家人。
才十几岁的他就已经张开了小小的怀抱,要将对方拥入自己的生命。
“记得啊,”记忆重新涌来,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情,青年忍不住弯了弯眼睛,看着祁崝道,“我是不会食言的。”
祁崝对此什么都没说,只是向他不管是对亲人还是爱人都从始至终心软又重情的恋人伸了伸手,楚晏立刻握上去。
祁崝拉着他走下一级台阶,便正好站在当年他在巨大悲恸中,将自己不愿为人所知的眼泪都埋进眼前之人的怀中的地方。
那一对十几岁的少年仿佛就在这里,注视着他们长大成人后的如今,看着他们分明已经在一起十年有余却仍像情窦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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