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亭摇开织锦白玉骨扇,含着笑:“七白楼的第一娘子亲自来邀罪了,在下怎么敢不承情。”合拢扇尖,顾兰亭唇边微微一荡,“今日水月姬所描眉黛,并非含远山,亦非细柳叶,眉梢婉转处,□□若有蝶……该是水月姬内族眉妆了罢?”
京玉木着脸。
水月姬噗嗤一声,艳红的嘴唇抿出浓烈的笑来:“怪道说a里那些呆子,竟看不出我今日换了新妆,真个气死人。”水月姬眼波流转,“前日顾郎说中原眉妆于我不合,今日一看,确也如此。”
顾兰亭摇扇微笑:“美人之为美,即便是不合,也是别开生面之美,只是水月姬今日之美,”顾兰亭微微一顿,握扇柄的手一转,扇尖抵上水月姬执壶的指尖,笑意几分fēng_liú,“是更宜人的,赏心悦目之美。”
京玉木木的脸上,裂开一条缝。
水月姬笑起来,容色艳丽生辉,眉目顾盼之间,仿佛有蝶翅欲飞。涂了蔻丹的指甲红艳润丽,食指指尖轻轻顺着扇骨刮下去,直到指尖碰上郎君的肌肤……水月姬抬起下巴,眉目勾人地看着他:“那……赏谁的心,悦谁的目?”
“水月掌事,”斜刺里□□来一道微冷的声音,“既是要我们赔罪,怎么还不倒酒。”
水月姬扭腰,右肘撑住矮几,下巴放在手背上,微微探身,凑近去看京玉,笑目流转:“是,奴家遵公子令~”
旖旎的尾音未落,整个人如无骨一般,几乎贴着桌面退回去,抹胸上的宝石闪着波折的光彩,腰间的珠链发出清脆的响声,又如无骨一般,站了起来。
水月姬手指白嫩细长,软若无骨。右手以孔雀手形轻盈地执起漆金酒壶,左手自身侧抬起,如舞蹈一般画了个圆,拇指按住中指中节,中指指尖如点水一般放在尖顶壶盖上。
水月姬脚尖轻点,往后退两步。珠铃声轻响。
顾兰亭好整以暇,仿佛待要看到什么绝世表演,锦扇合拢,放在手心中,唇边含笑,看着水月姬。
京玉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水月姬下身着轻纱缠裙,上身着短抹胸,露出光坦平滑的腹部和精致修长的锁骨,手臂间则缠绕了一圈圈珠链,带铃铛的手环。
水月姬脚尖微动。
铃声响,上身已经前倾,右腿向后曲起,左足脚尖点地。水月姬成了壁画中才有的女仙,却不是飞天,而是降世的姿势。
长长的壶嘴倾倒出酒液,隔着一段距离,准确地倒进京玉的酒盅。
酒盅里酒液已满四分之三,水月姬足下发力,整个人就着单足点地,俯面朝下的姿势,旋转了一圈,面朝上,还是单脚足尖点地,整个人弯成一条拱桥的弧度,壶嘴倾斜,酒液倒进顾兰亭的酒盅里。
四分之三,酒液停止倾倒。
水月姬再次完成旋转,重新站直了,仍旧是刚才右手孔雀式执壶,左手中指轻碰壶盖的姿势。
顾兰亭以扇击掌,笑道:“水月姬的技艺,无论看多少遍,仍然觉得美不胜收。”
水月姬笑意盈然,檐外细雨无声。
廊内响起掌声。
“还道水月姬抛下两重阁里无数士子,说要下来寻两位郎君,”一扇软丝绒帘之后,郎君话声里含着沉稳的笑意,“芳踪许久不归,原是早把两重阁忘干净了。”
顾兰亭笑意微微一怔。
水月姬笑意却彻底绽放开来,她执壶,朝两人鞠礼:“两位郎君,水月姬同外面那位郎君做了赌,待要寻得两位郎君,上两重阁,必能将那些呆子占过一头去。水月姬这一番拙秀,不过是想请两位郎君,允了水月这一求。”
京玉眉毛一皱,待要拒绝。
顾兰亭摇开折扇,笑:“那位郎君,倒一如既往的热衷做赌。”他唇角浮开笑意,“即便水月姬你不提,我迟早也是要将这郎君见一见的。”
水月姬眉梢的蝴蝶差些飞起来:“那位郎君……顾郎你认得?”
顾兰亭微笑道:“若是不嫌鲁莽,倒不止是认得。”
水月姬红唇微张,惊诧地说:“顾郎如何会认得……”后又觉得不妥,闭了唇。
顾兰亭也便当作没听见,水月姬往前几步,撩开那欲掩未掩的绒帘。
帘外一个男子,长身而立。
京玉也把眼睛睁大了,脸色微不可见地扭曲了下。
“顾家公子,许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水月姬可美可喜欢了!
☆、十
立着的郎君,戴紫宝珠冠,整个人华美端严,看着同几年前并无太大区别,却又隐约有了变化,沉稳中散发出威势。看见出现在帘后的顾兰亭和京玉,也只是顿了顿,便笑了下。
顾兰亭还是有些克制不住激动:“竟然真的是你,白十。”
京玉冷冷地看着那个人。
“你何时从涿州回来的?”顾兰亭说,“我到王都来近一月,见过不少昔日故友,唯独白十你还不曾见过,他们说你去涿州任职了。”
水月姬终于忍不住露出疑惑的神色,碧绿的眼睛看看顾兰亭,又看看白十,不过只一眼,又低下头去。
白十道,看起来似乎很愉悦:“前不久才回,听说顾四你果然到了王都,正想寻个时机,前去拜访。”
扇尖敲在手心,顾兰亭一笑:“未料这就遇见了。”
白十也微微一笑,他转向京玉:“不知这位公子是?”
“京玉。”不等顾兰亭开口,京玉道,声音冰凉,“现借住会吴姑父府上(你们还记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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