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宁仇换了一张皮,而不是项问尊披了宁仇的皮?
盛花花心中正是千回百转,面上只依旧冷冷道:“难道你觉得这么嘴上一说,我就会放过你?”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会从一条只会吠人咬人的恶狗变成了会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可他更加不敢忘记的是,就是今天的这条丧家之犬,让他沉沦于苦海长达十数年。
谁要是小看了这条丧家犬,谁就是天下第一的蠢蛋。
项问尊抬起了头来,苍白面上满是凄凄切切一片。
“自当年‘天默教’叛乱之后,我便众叛亲离,流亡天涯。练了这门邪功后,我便有一次走火入魔,如今连自己的面目都不能示于人前。你看看我这样子,为了区区一两千的银子就为人做牛做马,你说可不可笑?”
他顿了一顿,惨然一笑道:“徐郎觉得,是让我这般生不如死地活着更加畅快,还是一剑杀了我更加痛快?”
他这话一说完,盛花花就惊奇地发现这人两颊下忽带起深深的沟痕,眼角的细纹更是扩展了开来,密集得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只不过过了短短一瞬,这个人却好像瞬间老了十岁似的。
原来他身上不止一张嘴能求饶,就连他脸上的褶子和细纹也会示弱、卖惨。
一个人能把脸上的功夫练到这等境界,不去勾栏里当戏子还真是有些可惜。
盛花花在心中冷笑,面上也嘲讽道:“你还能说能笑,能走能跳,如今就算是生不如死了?这个惨卖得未免有些过了。”
项问尊被他说得面上一白,正欲再为自己辩解几分时,盛花花却语气一缓道:“不过我的确得暂时留你一条性命,因为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而且受你所害之人……也不止是我一个。”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意妄为的徐意川,即便是当年的徐意川,也不能为了一时之快,而忘了顾全大局。
盛花花目光如落叶般翩翩一转,便转在了薛杏儿的身上,也转到了不远处的何鸣风身上。
而就在他的目光转到别人身上的那一瞬,项问尊就忽地一动。
他这一动,身上骨节就突突暴涨,身子也忽地高速旋转起来。
旋得像一阵小型飓风,转得好似一个人形陀螺。
在他高速旋转的同时,有十八根青针从他身上急突而出,如疾风骤雨一般射向盛花花。
这人简直就像是一个刺猬,满身都藏着刺,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针和刺给拔光。
他其实有很好的理由去冒险偷袭,因为盛花花身上毕竟带着重伤。
他就不信一个身上带重伤的人,还能一直把剑气运用得淋漓尽致。
可盛花花还偏偏就把他的脸给打得高高肿肿,把那所向披靡的剑气给运用到了极致。
他的伤势的确拖慢着他的脚步,可他复仇的yù_wàng却一刻盛过一刻,如熊熊烈火般燃遍四野。
所以这人又在短短的一个瞬间又连续出了二十剑。
十八剑对应十八根小刺,剑剑斩风切芒,招招未曾落空。
十八剑过后,那最后两剑便如电光、似雷火一般袭向了项问尊尚还健全的双腿。
剑光一过,惨叫一起,项问尊的如意算盘就落了空。自失去了两条手之后,他连两条腿也一并失去了,最后还被盛花花一剑插了琵琶骨,连那数十年的武功也随风而去了。
武功已是他唯一的凭仗,没了手脚和武功,这人还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过项问尊这人虽然满嘴喷粪,却有一句话说得极为不错。
一剑杀了他的确太便宜了,让他四肢齐废,武功尽失,如此生不如死地活下去,才对得起当年那枉死的一堆冤魂。
项问尊失了武功、废了手脚之后,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但这怒吼简直不像是人能叫出来的,更像是一头牛羊在被宰杀之前发出来的惨叫。
但这一声凄厉的怒吼也仿佛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等叫完之后,项问尊的身子便一下子瘪了下去,好似全身的骨头都在一瞬间被敲得粉碎。可他的痛苦却越演越烈,那两颊上的肉发出可怕的颤搐,喉咙不住地耸动,嘴里溢出几分喑哑不清的呻/吟声。他躺在地上挣扎的样子,活像是一条吸满了血的巨虫似的在地上蠕动。
大名鼎鼎、声势赫赫的“天默教”教主项问尊,原来也有这样穷途末日的一日。
盛花花看得无限感慨,但也觉得身上一松。
他觉得身上松松的,是因为项问尊这人倒下去的时候,好像把他身上的力气也一并带走了。
这不是个好信号,盛花花猜得出自己身上的伤势怕是要发作了,可如今他和众人还未曾脱离险境,不能就这么轻易倒下去。想到此处,他便强忍着走上前去,眼看着薛杏儿朝那项问尊吐了一口口水,愤愤道:“活该你有这么一日!”
盛花花只无言地拍了拍她的肩,然后走到项问尊身边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
这个问题他憋在心里已经许久,几乎要成了一道心结。
项问尊面色青白,喘着粗气道:“你……你想问……当年出卖你的人?”
出人意料的是,这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居然没有冲垮这人的理智。
盛花花淡淡道:“你若是说得痛快,我也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项问尊却呵呵一笑,眼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光。
“只怕我就是说了……你也不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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