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克雷登斯没有说。他的嘴还是紧闭着,面对女人焦灼不安的质问。他看着被自己认定为母亲的人双唇快速地开合,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去了哪里!你说话,你说话……等会他们一定会问你,我可以说你待在家,可是……可是你去的地方有没有被人看到!”
女人抓住了克雷登斯的胳膊,拼命地晃动着。似乎想把男孩的精力集中起来,想让他能在这千钧一发之刻说出足以赦免他的论据。
可克雷登斯还是说不出话。
他怎么说得清楚,怎么开得了口。他和镇长的那种关系,那种病态的,肮脏的,不可见光的,难以启齿的关系。
克雷登斯抽搐了一下,努力地再往深处探究。紧接着又一大波画面涌进了他的大脑,迫使他轻抽一口冷风,看到了自己第一次独自迈进男人家门的场景。
那是镇长的家,那是他第一次戴着兜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敲响对方的门。
这大概,就是一切的开始。
而开始的原因,是他想救那个被当成女巫抓起来的,自己的姐姐。
从他姐姐被抓起来到现在,已经三天了。他的母亲和妹妹已经绝望,可他认为还有人能救姐姐一命。
比如,镇上最有权力的人。
镇长让他进了门,耐心地听完他声泪俱下的倾诉,却无奈地摇摇头,对他说——“她没有办法了,她被逮了现行。”
“可她不是女巫……您知道她不是女巫,她是被人冤枉的,她总是被人冤枉……”
克雷登斯在男人的家里哭了,他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让镇长心软,“还有我的母亲,我的妹妹……我的妹妹还很小,她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事,她怎么可能……”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说她姐姐毒害了村里的男人,不知道村口死去的男人和姐姐有什么关系。他只知道那个男人欺负过他姐姐,所以姐姐反抗了,逃开了。可这和巫术有什么关系,这和那个男人被狼咬死有什么关系……
不仅如此,母亲和妹妹也被指认为帮凶。
但他的妹妹才八岁,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巫术。他发誓她根本不知道,家中任何一个女人都与那些东西没有关联。
可惜,没人相信他们。他们是外来者,他们不受保护与庇佑。
“你不了解她,我也不了解她。但她被抓住了,她的房间搜出了用以下咒的图画。我没有办法,孩子……我没有办法。”
男人搂住颤抖的孩子,低声安抚着。可话锋一转,他也给出了自己的承诺——“我只能尽量保护你的母亲和妹妹。如果你需要我这么做的话……这一点我会想办法。”
克雷登斯哽咽得没法再讲清楚,他知道明天晚上村里会燃起大火。他和家人都必须到场,他们得忍着心口的剧痛朝女巫丢掷石头。
他会听到姐姐的叫声,那叫声会撕裂家里每一个人的心脏。
他想不了,他想不了。他一想就恨不得自己去死,他一想脑子就嗡地炸开。
男人不停地捋着他的脑袋和后背,把孩子抱得很紧,以至于热气都直接喷在对方的脖颈和耳廓。他不停地用软声细语地安慰着,而他嘴里的那份妥协于让步,似乎确实成了克雷登斯唯一的救赎。
“我可以说你们家其他人都不知情,你的母亲和妹妹仍然是安全的,孩子……相信我,我会保护他们。相信我……”
克雷登斯哭得一塌糊涂。可他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镇长说得对,虽然被抓捕的只有他的姐姐,可受到控诉的却还有他的母亲和妹妹。她们将是好事者下一个目标,而他必须竭尽全力地避免惨剧的发生。
他救不了姐姐,他目睹着女孩被送到刑场的一幕。
他以为自己承受不起,但他还是承受了。他看着火光冲天,他抱着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他听着歇斯底里的嚎叫,火焰的烟尘几乎把他吞噬。
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结果,至少能让所有坏事戛然而止。
他们家确实需要保护,每一家人都需要。他姐姐没有接受,所以落得了这样的下场。而他决定按镇长的规矩来,他愿意接受镇长让他走的路。
于是,镇长帮他的母亲和妹妹洗脱了罪名——“邪恶的女人蛊惑了这家人,她所做的恶事又与他人何**?她早就被恶魔吞噬了灵魂,只可怜老妇和孩童,他们对魔鬼一无所知。”
没错,镇长保护了他。虽然没有办法连同他的姐姐一并救下,但男人履行了承诺。
而克雷登斯感激他。
克雷登斯,也得履行承诺。
是感激吗?也许是吧。克雷登斯也分不清楚,无论是现实的他,还是梦里的他。
他也不确定这份感激从一开始的等价交换什么时候变成了心之所向,也不确定为什么他会依赖上一个明知只是利用和使用他,却绝对不会给他真情实感的男人。
或许是那些温柔的谎言蛊惑了他,又或许是从小没有父亲的不安让他寻求寄托的港湾。
他去了一次,去了两次,去了三次。嘴里说出的话从感激到倾诉,再从倾诉到对未来的徜徉。
镇长并不是外人看上去的那么冷漠,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他总能用肢体或语言给克雷登斯安慰。
这个缺乏父亲的孩子随同母亲来到异乡,似乎第一次找到了可以存放信任的地方。镇长也坦然地接受了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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