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翠此话自是存心。侍画憋红了脸,隐忍着不作声,弯腰拿手里果子去哄少琪手里的马棍。流翠又道:“姑娘何时有喜讯儿,可得趁早儿给个信才好,可莫让咱们这些人儿一径蒙在了鼓里。介时虽说不上随大礼,但终归是儿时的姐妹,喜酒定是要来讨上两杯吃的!”
侍画垂头给少琪整衣襟,两手微颤,一张脸已红得如地里的茄子。
锦眉见流翠如此,暗地里给了个眼色过去制止。流翠笑嘻嘻,浑然不将之放在心上。锦眉便又将她往廊子下扯远了些。瑾华凑过来,好奇地道:“什么喜讯儿?什么喜酒?可是侍画要嫁人了么?我怎地没有听说?”流翠笑道:“四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儿?每日里跟着姑娘们读书写字做针线儿,哪知丫环们竟快活得跟神仙也似的!您若不知,倒不如问问她去?”
瑾华眨巴着眼睛果然好奇。侍画腾地站起身来,追上流翠喝道:“你别逼人太甚!莫以为仗着太太的势儿,我便不敢拿你如何!”
“哟!”流翠凉凉笑起,“侍画姑娘想拿我怎地?我又怎么逼甚你了?方才这可是四姑娘亲眼作了证的,你要敢说出我怎么欺负的你来,就算你有本事!若是说不出来,就别怨我说你做贼心虚,恼羞成怒了!”
侍画气得浑身发抖,被她这一激,话也说不出,只眼泪扑簌簌往下落,两只眼睛圆睁着瞪向流翠,两排洁白细牙也咬得生紧。
瑾华左望望右望望,并不知发生何事。锦眉低喝着流翠:“你现给我回房去!”流翠不动,冷笑道:“姑娘可莫赶我,我可不是那背地里耍鬼,表面上装菩萨的奸人!现下也不过是说两句笑话儿罢了,别人经不起玩笑,倒与我来耍狠!有本事她竟不要做那不要脸的事去,没的玷污了咱们这批人的名声!倒落下话柄在人手里,误说咱们府上丫头们竟都是这样货色!”
“流翠!”锦眉瞧着正厅那边,心下焦急。这丫头犯起浑来竟是这等犟法,拖也拖不动,劝也劝不住,真是急人。
那小少琪见状便嚷起:“侍画跟人吵架了,我要告诉太太去!”说罢,便一溜烟往正厅那里去了。
锦眉忙得追赶,他人小腿快,却哪里追得上?回过头来瞪流翠,丫头这会儿也沉默下来,锦眉气得手指往她额间戳去:“你呀!”那边厢,大太太、三太太却已经与少琪快步赶将过来。
锦眉流翠忙地迎上去。大太太沉了脸看了看二人,问:“怎么回事?”流翠咳了一声垂头不语。三太太那里也对着侍画:“让你来劝架,你倒好,反给我哭了起来!莫不是姑娘少爷们反将火气发你身上去了?”侍画噤声,先是福了一礼,抬眼看了看板着脸的大太太,也不说话。
锦眉原想出面和个稀泥,一想到那夜之事,这会儿也有心给三太太暗里提个醒,便也且不做声。那瑾华人小,见众人不语,这时便说:“方才流翠问侍画要喜酒吃,侍画不知怎地,就恼了,说流翠欺负她。流翠也恼了,便与她吵起来。”
三太太蹙眉:“喜酒?”侍画慌的脸成了白色,两手只管掐着裙带。流翠却哼了声,不回应。三太太在二人面上瞧了一阵,便往大太太那边看去。
锦眉见差不多,出声说道:“太太们先别恼,这原是流翠的错处。华妹妹与六少爷玩耍斗气,原不干她事,竟偏要说句笑话儿来逗趣,侍画脸皮薄,当着人面便就吃不住了。是我管教不严,回屋后我定严惩她便是。”完了看了眼三太太,又缓缓道:“侍画那里,虽亦有些不妥之处,三太太也勿太过责怪于她。”
三太太与侍画一听这话,立时望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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