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陡然一亮,小香摸出火石打着火,见聂三浑身是血,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却还是吓得面色煞白,匆匆忙忙出去拣了些干柴来往洞中生了火,强行扶着聂三在火堆旁坐下,一面抹眼泪一面从袖中摸出那锦帕包着的野ji腿递给聂三道:“师父,给你吃ji腿,你不要赶我下山。”
火光照亮一张泪糊糊的脸,隐约瞧着和整日里围着他打转的小花狗的神情有些相像,聂三忽觉心头安宁欢喜,勉强抬起手抹去小香脸上的眼泪,嗯了一声。
见ji腿已冷,小香又往火上烘了烘,献宝一样捧到聂三跟前,聂三道:“师父不饿,你吃罢。”她便嘿嘿笑了:“我早吃过了,特意讹来留给师父的。”
勉强果腹,聂三朝洞外望了望道:“熄掉火堆,随我来。”
洞中竟然还有通道,弯弯曲曲又联通四五个山洞,走了很久,聂三转进一处极窄的洞xu`e,反身用大石将来路堵住,牵起小香拐入另一个山洞,这又是一处奇陡的山崖,听聂三说起,竟然已是和之前那处断崖隔了一座山头。
小香扶着聂三坐下,照旧生了火,忽然间记起白天遇见的白衣青年,连忙从身后布袋里取出那个白玉匣来递给聂三:“有个怪人给了我这件玩意儿,师父瞧瞧是什么?”
白玉匣子面上雕刻五毒图案,通体晶莹无暇,左上方有小小一个篆体“赵”字,古雅别致。聂三随意看了一眼道:“赵笙歌的续断百花膏。”
小香依稀记得这名字,搜肠刮肚一想,哎呀一声道:“岭南毒王赵笙歌?”岭南人大多肤色黧黑身形矮小,赵笙歌体似竹面如玉,又冠上毒王这个听来就心狠手辣的名号,怎么也不大能让人相信他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使毒高手。
续断百花膏是续接筋骨外生皮rou的珍贵之物,小香虽然不明白赵笙歌打的什么算盘,聂三伤重,这才是她记挂心头的大事,当下跳起来雄赳赳叉腰吩咐道:“师父,褪掉外衣,让我来给你涂药!”
聂三一怔,寒冰般的眼缓缓转到小香丝毫不像是说笑的脸上,慢吞吞地伸手解下外袍。
贴心
洞中柴堆烧得很旺,一直烧到了聂小香红扑扑的脸颊上,很像仲夏时分溪边桃林中半熟的蜜桃,白里透着粉嫩。聂三褪下外袍,背朝向她道:“若是害怕,师父可以自己来。”话刚说完,只觉背上火辣辣的伤处一阵沁凉,疼痛顿时减去三四分。
聂三肩背总共十五道伤口,犹以脊背处伤得最重,小香红着眼圈一面小心翼翼地上药,一面骂道:“什么英雄好汉江湖豪杰,以多胜少算什么能耐!啊呸呸!”
“师父并未输给他们。”聂三垂眼望着在火中噼啪作响的柴枝,淡淡道。
小香一愣,记起断崖山洞前几摊刺目猩红,不免多联想了几分,手下一哆嗦,好大一坨续断白玉膏糊在聂三光洁如玉的脖颈上:“师、师父,你、你一个人杀了三十几个人?”
聂三不愿吓到她,轻描淡写道:“放暗器的,背后暗算的,一脚一个踢下断崖,其余人逐下山了。”听见小香悄悄吁一口气,他心中庆幸没有全然对她说实话。
山洞潮s-hi,到了夜里有些冷,小香靠着石壁打了会盹,见聂三披着外袍闭目养神,悄悄挪到他身旁去抱着膝头坐下,原来只想眯一会,这一歪就睡了过去,靠着聂三睡得极沉。孤身在外四处寻找聂三时,锦衾绣榻也睡不安稳,今日倚着聂三,坐着打盹也觉神定心安。
赵笙歌的续断白玉膏果然是千金难求的珍贵宝物,聂三动了动另一边肩膀,察觉肩头伤口已愈合大半,便伸手轻轻将小香抱入怀中偎在身前,免得她在地下睡一夜着了凉。
柴火熊熊,噼啪轻微作响,一时洞中安静得再无别的声音。聂三低头看臂弯中这一张嫣然娇俏如同早春桃花一样的小脸,眉宇之间不是没有挣扎。
十一年静好岁月,相伴安稳流年,就像三月碧青竹叶间春风的微醺醉意,又像五月火红榴花中夏阳的耀眼明媚,是聂沉璧心底y-in翳间仅存的一点明光,放手,则灭顶,握紧,则永失。
天明时醒来,小香已经不在洞里,外袍用山上的溪水洗净了血污,用木架支着靠在火堆边烘烤,聂三身上披着不知她从哪里摘来的巨大树叶,身前一片身后一片,左臂一片右臂一片,聂三睁眼看了会,勾了勾唇道:“倒像是鸟人。”仍旧靠着石壁闭目养神,竟觉得此时心中安宁无比,恨不得一生的时光就在此刻停住永不走动。
小香一夜好眠,往山下林子里打了只野ji回来,洗剥干净进洞去用聂三的长剑串起在火上烤熟,轻唤了声师父,聂三背靠石壁闭目如老僧入定,没有吭声。
“懒鬼师父。”小香嘻嘻笑着跳起来,蹑手蹑脚走到聂三身边蹲下,托腮安静地打量他,越看越是心花怒放,暗暗道:哎呀呀,果然还是师父的模样最是俊俏,披着烂树叶子也不像个野人。
一面想着,一面悄悄伸手碰了碰聂三英 挺的剑眉,目光往下一溜,看到他眼睫长而浓密,鼻梁高挺孤傲,薄薄的嘴唇极为好看,这么近地细细瞧着,师父似乎与平常的模样有些不大一样,是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小香忽然心里痒痒,嫣红粉嫩的唇魔怔一般凑上前去在聂三瘦削的脸上轻轻碰了碰。
有一朵花在心里悄悄开了,无声无息,芳香馥郁,淡雅醉人。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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