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陆铭紧了紧他的手腕,热切地看着老宋,“老宋您继续说,继续说,不急。”
谢源、老宋:“……”
老宋赶紧把谢源拉一边:“左使大人这是……”
“别问了,”谢源捂脸,“娶都娶回来了,塞不回去了。”
老宋抖发抖发:“那……那以后就是二太太了?!怪不得大太太那里……啊?”
谢源又捂脸:“大太太又怎么了?”
“大太太说……这次大家伙都一股脑跑蚩尤海了,花费很大呀,让你赶紧还债!”
“哟这逢年过节的都还没买什么年货呢。”谢老爷啧一声,“他要多少?你给他打点打点送回去,不就完了么?”
老宋急得是要两腿直打颤,啰啰嗦嗦让他低身,附在他耳边报了个数。这下谢老爷也急得两腿直打颤:“真狠啊,真狠啊……这回出远门赚来的,全填进去也不够啊,这狠心的大太太……”
老宋本来想劝劝谢老爷少搞七捻三到处惹fēng_liú债的,想起房里的那个不好惹,又咽下了。
“这么说……咱们得想法子搞钱了?”谢源在庭中踱了几步,打了个榧子,老宋急忙凑到他身后跟着,“让听风楼帮忙查消息很贵么?”
老宋捣头如蒜:“怎么,咱也要做这号?”
谢源一指院中还未入库的成金:“这些黄金,全送听风楼去查几个人,等会儿我把纸条写给你。”
老宋一哆嗦:“老爷,这、这是什么意思?不赚还花?”
谢源默然望天状:“真男人,在夫人来查钱之时,会赶紧花掉,此技曰‘欠债最大’。”
说完,拍了拍老宋的肩,欢天喜地地找二夫人去了。
八十、蜜月夫夫都是该遭雷的
谢源当天晚上就把刚入库的钱挖了出来,那叫一个当机立断。陆铭奇怪地倚在一箱箱成金旁边打哈欠,不明所以为什么院子里鸡飞狗跳。谢源难得勤快地催着几个力夫,老宋在一旁脸色难看地捧着账本,活像被人捉了两条腿一刀过喉的鸡,叫也叫不出声,挣也挣不开,小豆子似的眼瞪得大大的,被人倒提着脖子哗啦啦放血。
“兹事体大,”谢源难得严肃地举着风灯,“听风楼远在千里之外的……哪儿来着?我忘了。”
“沧州,这都会忘!”嘤嘤蹲墙檐上,拿小肉屑孜孜不倦地喂着疾风,头发被寒风吹得乱七八糟。
谢源威严扫地,眼一瞪手一指,得到白眼一枚,只好继续回过头来嘱托押镖的人,“这可是青莲坛中过半的家当了。老宋攒了好些年,我们要物尽其用,听到没有?听风楼贵是贵了些,但是消息这种东西,断不得,你知道的越多,赢面就越大……”
陆铭在一旁大大打了个哈欠,捅了捅他,“太冷了,回去睡吧”。小少年在不用滚床单的日子里,雷打不动亥时中入眠,大概是每晚十点左右。谢源曾经亲眼所见,外头晚钟一敲,本来还在念书的人刹那倒在桌子上,更断电一样,快得谢源以为他毒发身亡或者被人捅了一刀。
而且怎么都摇不醒。
此时看他站在一旁撑不住要睡着的模样,谢源挥了挥手,让自家的镖头们都下去安歇,明日就启程去往沧州。虽说是大过年的,让人跑远路很有些不厚道,但是反正这些人也无家无室,青莲坛也就是一个安身之处而已,多些银子作酒钱他们还是很愿意的。况且冬天的长路虽不好走,却比其他季节都安全,料想风雪满山的时候连山贼都不愿意动。
底下人一散,谢源就搭了老宋的手,老宋感到袖管底下滑进一个凉飕飕滑溜溜的东西,抬眼触到了谢源慵懒的眉目。
一低头,是个锦囊。
“我要问的全在这上头,若是泄露出去,恐怕会生什么事端。”谢源拍拍他的手,神色切切,“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兹事体大,万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老宋当年被这左使一个人就吓得屁滚尿流,不要说现在还有个少侠在旁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想寻仇的模样,还有那个怎么哄都哄不熟的远房姑娘,怎么睡都睡不醒的中原啥庄主……狠了狠心把褂子一撩就要跪,忙被谢源扶了。两人又说了些场面话,各自回睡。
临走谢源又指指檐上的小姑娘,在黑夜里跟个檐兽一样,狰狞又混沌的一团。嘤嘤哼了一声,捋了捋疾风的皮毛,然后轻轻推了它一把,“去。”
懒洋洋的大枭扬开丈长的双翅,像落叶一般轻盈地从檐上落了下来,临坠地忽地一声尖啸,滑下谢源。在他惊得后退一步时,又猛地拔高飞出了四角的墙檐,扬长而去。
“为什么?”陆铭抓抓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问哪个?”
谢源笑着回头,却看到陆铭靠着立柱阖上了眼皮。
年关将至,坛里头的镖师和力夫却走了大半,剩下的一半也懒散度日,整个青莲坛在风雪里暖洋洋,又懒洋洋的,远看那些上了年纪的围墙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老龟,混不理事地趴在封丘的山麓下。
每个人的生活都慢了下来。
老宋趴在外间的屋子里查账本,看似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实则已经把前十五年的旧账都翻出来查了,可见青莲坛实际上还真没什么油水。他不愿意进里间,因为里间实在是个让他这老龄未婚男光棍很痛心疾首的地方。
嘤嘤常常坐在她自己的屋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紧紧闭着门窗,谁也不知道她在干嘛,这样她也不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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