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众人说了一遍。
那差不多是七八个月前的事情了。
任之水有一次率兵与周行大战,不想中了奸计,被杀的大败,仓皇之间,只得带了数千骑兵往上阳那边的山地丘陵败逃。
逃至一带山谷中,忽见前面有个布衣少年。任之水当是出来砍柴的山民,便朝他大喊道:“西肼人杀来了,还不快快逃命!”
那少年闻言,却并不惊慌,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反朝他大声喝道:“云简大将军援兵在此,何惧贼人?还不杀回去?”
任之水被他喝的愣住,举目望他身后尽是荒地野草,分明一个人也没有,又哪里有什么援军?不过他反应快,很快脑子便转过弯来,掉转马头挥刀朝前便去,一边催马狂奔,一边大声呼道:“云简大将军援军已到,大家随我一起杀回去……杀啊!”
旗下兵将信以为真,只当云简大军果然来到,顿时士气高涨,纷纷拿着武器返身杀了回去。
他这一喊不单唬住了自己人,也令西肼军心大乱,东宁骑兵猝不及防杀个回马枪,又是勇猛无比,登时便将西肼兵将杀了个人仰马翻,西肼军顷刻间大乱,一时竟也无反击之力,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乱成了一锅粥,最后只剩下周行近身精兵数百骑脱身败逃而归。
这可算是个出乎意料的胜仗,薛棠不禁唏嘘,叹道:“果然是兵不厌诈,叶先生这一诈便让任将军反败为胜,实在高明。任将军明知是诈,却勇而回击,亦是难得,可敬可敬!”
众人也都赞声不绝。
稍后,薛棠又笑问:“这么说,自那日起叶先生便来了任将军军中?”
任之水摇头道:“却也不是……那一仗后我回去寻叶先生,却没见到人,后来机缘巧合,又在南碑亭那边的旗亭子里见到了叶先生……同他喝了一夜的酒,下了一夜的棋……哈哈哈……唉,我这个笨人,没有一局棋赢他便也罢了,便连酒也喝不过他……被他灌了个烂醉。”
叶莲忍不住道:“那是任将军有意相让……”
“哪里是有意相让?叶先生可算是酒中豪杰,千杯不醉啊!”
薛棠面上带笑,心头却是怅然,他与叶莲最早相识,竟没有同她喝过酒下过棋。千杯不醉……原来,她还有这个本事。
“想不到叶先生如此文弱,竟是酒中豪杰……”薛棠感叹,犹疑了一下却还是问,“不知叶先生名讳怎样称呼?”
叶莲沉吟片刻,还是道:“卑职……名则敏。”她知道,薛棠记得这个名字,很久以前,他曾执笔帮她代写过一封家书。那时,她还是半个白丁,错字连篇,很在他面前丢了一回脸。
但也只能报上这个名字,怪只怪当日与任之水相识之时她没想的太多,所以冒了弟弟的名字,这时想改却也不能了。
“是从刀从贝之则,敏悟之敏?”
“正是。”
薛棠定定望住她道:“我有个故人的弟弟也叫这个名字,真是好巧,只是她那个弟弟如今也不过十二三岁,想来并不是先生你。”
他面上黯然,眸中有失落神伤之色,夹杂了几许试探质询之意,叫叶莲不忍直视。
叶莲微微垂下眼睫避开他,想起弟弟心头便由不住凄然,低声道:“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不少,却也没什么奇怪。”
午饭时分,军情方议完。
叶莲自回帐中去吃午饭,薛棠却留在任之水大帐与任之水一同用饭。
军中饭食甚是简陋,叶莲已经很久没吃过热饭,都是一小片特制的干粮泡热水,便管一天一夜。今日还是因为薛棠来此,军中才烧了些野菜,和着些肉干,已经是难得的美食了。
也不知一向锦衣玉食的薛棠吃不吃得惯?
犹记得初见面时,他那马车上讲究之极的精致果点,同如今相比,那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饭菜不多,她很快便吃完,正要收拾碗筷,却听帐门外响起薛棠的声音:“叶先生在么?”
叶莲手上一顿,便又席地在毡毯上坐下。
还没决定好应不应,帐帘却已被掀开,随即有黑影投落地上,他竟已迈步走了进来。
帐内光线不是太好,他侧身而立,叶莲举目看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颀长挺拔,再没有一点羸弱的痕迹。
“薛将军请坐。”叶莲下意识欠了下身,却没有动,只指了下门边的一把椅子。“哦,我这里的饭菜已经吃光了,没法招待薛将军。”
薛棠站着没动,默然将手中撩着的帐帘放下,往前走了一步,却并不落座。
叶莲一时不知该跟他说什么,呆了一阵,起身走到粗陋的桌案前,提起茶壶找了个杯子斟茶。
“只有些粗茶淡水,薛将军不嫌弃的话……”
叶莲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薛棠已然走到了她背后,隔着咫尺的距离,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
“叶莲……叶莲……”他低声唤,语声有些颤抖。
“将军……认错人了吧?”叶莲没敢回头,只在心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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