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追问。勾起唇角挪步靠近闻亦,将厚重的外衣平展开,声线甜软,蜜意尤显:“这地方冷,你别冻着了。”手臂环过闻亦身后,就要踮脚为他加衣。
可她矮小,脚尖数次费力之下,也无法够得到他的高度。只累的自己满头大汗,方才气急停下。“你低点儿!”司檀两眼瞪向闻亦,语气幽怨,又具颓然。
她一点一顿,漾的圆脸一上一下的泛起微波。如此可人,闻亦怎么也看不够,又无法忍心继续逗弄,只得遂她。
“好。”忍笑与之相视,他果真乖顺倾身,示意她再次将外衫拿起。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方才故意的!”司檀嘟哝着。埋怨归埋怨,她还是将外衫小心披在闻亦身上。
几世漂泊,他早已冷暖无识,疼痛无感。可加一件衣裳在身,好似渡上万千魔力,将原本封存脑中许久的记忆再次深掘。
他本有血有肉,有情有爱,分得清冷暖,亦辨得出善恶。可时光荏苒,寒暑流易。他无奈抛去本真,被折磨的一无所有。他原以为这些属于“人”的温度,他不会再有了。不曾想,就算隔了几百年的距离,能让他再感觉自己是有温度的,唯有她。
含笑轻抚着她的眉眼,闻亦道:“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我不过是要你靠我久一些罢了。”
茫然望着他忽然被眷恋苍凉晕染的瞳孔,司檀呆滞无言。亦是不明他话中的伤感自何处而来。回了神,她笑着踮脚靠在闻亦身前,随后伸出两臂环向他的脖颈。像只乖巧慵懒的猫儿,在颈窝处轻轻蹭了蹭。
“我有点儿冷,靠着你暖和……”
甜软的气息于耳边环绕,总是不由自主地让人忘了时辰。空冷清寂的书房,顷刻间被暖意笼罩,宛若沐在明媚春光中。
☆、暗云重重
自入了冬起, 司檀对闻亦的依赖渐胜从前。每每静坐宽台,或翻看话本,或提笔描画, 只要闻亦在旁, 她总要时不时地抬头确认一眼才可。四目相对时,她眯眼轻笑, 犹如饮了蜜糖的蝴蝶,似看得清她欣悦煽动的翅膀。偶尔, 她还会端着书册挪的再近些。清浅熟悉的气息环绕身前, 终究是教她安心的。
司檀如此的依赖, 闻亦自然看在眼里。她心思纯然,懵懵懂懂,不知情意深浅, 可对她好的,她分得很是清楚,也知晓要以同样的好来回报。
比如今日。
拥着怀中的一团绵软,闻亦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似惊似喜, 有乐亦有痛。好像她靠近的每一步,都有无形的冰箭划在心头。
因他明白,眼前难得的温存, 或许于他,并不会太久……
并不知闻亦心有所思,司檀一手拽着他腰间束带,泄气般自他怀里强行退了出来。鬓角珠玉轻摇垂荡, 将她眉间凝结的痛感映得愈加惹人怜爱。
“踮的脚疼。”她抬眼幽幽瞪了闻亦一眼,又低下头,像一只刚从迷蒙中清醒的兔儿,皱巴着脸轻跺两下。
隐去眸间怅惘,闻亦无奈地拉起她的手,“我低着点儿就是。”
“弯着腰,岂不更难受?”驱散几分脚上的痛麻,司檀乖巧上前挽起闻亦。一双眼睛亮如星芒,明如熹光。里里外外,都是他温然含笑的样子。“这地方冷飕飕的,你怕冷还能待这么久。”低声嘟哝两句,便拽着闻亦往外行。
曲折蜿绕的窄廊,冷风肆虐。穿过残雪堆积的枝头,发出阵阵凄冽低吼。连同园中一颗颗未绽的花苞都像是在遭受种种考验一般,遇风颤栗不止。
被闻亦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司檀也不觉冷了。披着厚重的斗篷,她身量尤显娇小稚嫩。一张带着童真的圆脸,东张西望时映着莹亮白雪,好似白瓷般透亮滑嫩。
“放了晴,园中雪还堆得这么厚,可真是好看。”轻抚枝头,本就摇摇欲坠的雪便徐徐坠地。冰凉钻入脖颈,司檀咯咯笑着,缩着脖颈往后躲了躲。
闻亦停步,抬手将砸在她肩头的雪片抖落。有零星凉意溅在鼻头,顷刻间化作细碎水汽,而后消失无影。他温声问道:“还是这么喜欢雪天?”
司檀转动着墨色双瞳暗自思索良久,点头,又摇头:“你怕冷,我就不喜欢了。”说着,她勾起唇角,抬手拢了拢他的衣领。绯色云朵成块状晕染,圆润可人的小脸立马低了下去。
她不经意这么一说,闻亦怔愣无言,心头亦是随之一颤。
她喜欢雪天,喜欢藤萝。犹记得初次相识,她抛去属于闺阁的禁锢,挽起袖子扒拉起一株枯萎扭曲的藤萝树。树干粗壮,蜿蜒交缠成团。她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角,两手冻得通红发紫仍未所觉。
她曾遗憾:藤萝喜温,雪天冽寒,茫茫天地既允万物生,冷热何以不能相容?
他回应说是:“冷热相触,水火相抵,天之道也。”
天道如此,非人力可为。
可就缘这荒唐天道,她因他而死。就那么眼睁睁地,他看着他捧在手心的七七身死魂灭。他脱离生死轮回,不再信命,逆天而改道。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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