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一场空!”
“练拳要练腿,稳站立如松!”
“……”
天才蒙蒙亮,景必果就被梁劲中气十足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醒过来,他揉揉酸胀的额头,昨夜迷迷糊糊哭了半宿,必果不要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眼睛肯定肿着,这样肯定是见不了人的。
景必果一夜没睡好困得要命,无奈西屋正对庭院,他就算把自己埋进被窝,梁劲的声音不断穿入他的耳膜。
“心平气愈和,纳气入肺中!”
“洗心涤也滤,心澄貌更恭!”
翻个身,继续睡。
“心了无杂念,神清似是空!”
“自觉胸开阔,生机足下涌!”
再翻身。
“……日诵千字诀,勤无倦怠功!”
景必果听到这里长舒一口气,终于念完了,他刚要翻个身,就听见梁劲在外面自言自语:
“我刚才好像背错了。”
“算了再背一遍吧。”
景必果头皮一炸,果然听见外面中气十足地嚷起来,这辈子还没谁这样子打扰过景必果的清梦。
其实外家功夫粗浅易学,习武哪里需要千字口诀来辅助,果然梁劲背的千字诀果然大部分都是废话,光光立正站直深呼吸这类准备工作,就在千字诀里占了四五百字。口诀里更是反反复复让人专心练武,叙述如何平心静气,景必果苦于自己寄人篱下,受到梁劲爹娘的照顾,只能被迫无奈地把那劳什子的千字诀一字一字地又听一遍。
梁劲今天起得特别早,他爹梁长虎今早要去村民家里租马匹用,梁长虎昨天在离村子七八里地的树林子里下了捉野鸡兔子的套,过了一夜必须天亮前去把陷阱里的猎物取出来,否则天亮以后容易被逃脱。梁劲睡着以后对于动静很敏感,梁长虎起了他也睡不着了,跟着他爹想一起出去玩,梁长虎看他屁股还没好透,走路依旧一瘸一拐的,根本不能骑马,所以也没带他。
梁劲回东屋躺着也睡不着,他听见梁姜氏张罗着喂鸡扫地,索性起身。他右手上的烫伤还没痊愈不能练拳,于是就站在堂屋屋檐下的一排冰溜子底下背诵梁长虎教他的千字诀。
梁劲背完千字诀,天已经完全亮了,梁姜氏去村头买羊奶回来还不见景必果起床,就走到西屋拍拍门,道:
“必果?醒了么?饿了就起来吃早饭吧。”
屋里没动静,过了会儿,屋里传来景必果的声音:
“婶婶,我不饿,你们先吃吧。”
梁姜氏担心道:
“怎么了,必果,你是不是生病啦?”
屋里传来起床批衣和走动声,门里传来开锁的声音,然后“吱——”地一声,门开了个小缝,从里面露出张惨白的小脸。
梁姜氏看见景必果头发乱糟糟的,眼睛浮肿眼底乌青,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猜想这孩子八成是思念父母了,于是摸摸景必果的脑袋,说:
“必果,婶婶替你梳头发好不好?”
景必果点点头,把梁姜氏让进屋,景必果方才打通经脉,正在巩固,梁姜氏来敲门,他只能暂时收工功,顺便把床铺理了理才把梁姜氏迎进来,梁姜氏看见炕上虽然皱巴巴但明显收拾过的被子,忍俊不禁地夸奖景必果:
“必果真乖。”
景必果脸一红,乖乖坐下让梁姜氏给自己梳头发,梁姜氏为景必果梳的是丱发,就是将头发平梳分为两侧,以丝线结扎,在头部两侧束成两个发髻,挽髻之后还会余下两股尾髯令其自然垂下。
当朝不论男孩女孩也无论是平民家还是富裕人家孩子都是扎丱发的,梁姜氏只觉得手底下的头发细软顺滑异常的好打理,不像梁劲那孩子,发质像他爹梁长虎又密又硬不说还学梁姜氏一样,头发打着卷儿,不梳起来就张牙舞爪的,故而每次给梁劲梳发髻,梁姜氏都把梁劲的发髻扎起来从不放尾髯。
梁长虎一直没有对梁姜氏说清楚景必果的来历,只说是故人的遗孤托他抚养。梁姜氏不是没有好奇过景必果的来历,她甚至怀疑过景必果可能是梁长虎之前与其他女人生的,后来她反复观察景必果的长相,又比较了长相粗犷身材高大的梁家父子,得出的结论是她应该是多虑了。
景必果前两天一直是披着头发,今天把头发梳起来,露出光洁宽阔的额头,梁姜氏发现景必果的脸型近似于人家所说是鹅蛋脸,但是相比之下,他的下巴没那么圆润,颧骨也比女孩子凸出一点。
梁姜氏的心里有些复杂,当初明知景必果可能为这个家带来灾难,她还是因为同情收留了这个孩子。景必果虽然叫自己婶婶,但是梁姜氏很是喜欢他,除了梁劲这个皮儿子,梁姜氏其实一直想要个乖巧漂亮的女儿。
说起来若是女儿家十三岁都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了,唉……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如果必果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梁姜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见景必果正仰着小脸看自己,梁姜氏当时就心里一软。
过了约莫半个月,随着天气回暖了,光秃秃在寒风中摇曳一冬的柳树枝条上萌发出一粒粒小芽的时候,河流开始有了化冻的势头,与此同时学堂的冬假也接近尾声。
所谓一生二,二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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