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理解,”安珏平静的与他对视着:“有人挑拨离间,陛下只是听信了那些挑拨之言而已,可我,也不过是想求一份信任和一个公道而已。”
他理解了他无数次,只求一份信任而已。
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说出心中的所思所求,一出口就将自己堵得说不出话来,亓官牧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都忘记了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
“陛下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安珏实在不想再同他纠结从前的事情:“云某就先告辞了。”
“你如今的新主,未必就能比我这个旧主好到哪里去,不是吗?”亓官牧立刻出声道。
安珏顿住脚步,转头看着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反驳了他的话:“他与你,实在不同。”
亓官牧被他说得一怔。
安珏转身又要走。
“云统领,”亓官牧复又换了个称呼叫住了他:“可否再听朕一言?”
安珏顿住了脚步。
“你可知我今日为何会亲自出现在这邛菀国?”亓官牧问。
安珏转头看着他。
“是因为这邛菀国里有人传书与我,”亓官牧道:“说你并未身死,邀我前来一认。”
“所以你便真的来了?”
依着安珏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个会为了自己这个弃子而特意走这一遭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宠妻守则第一条:不接受任何人的挑拨离间,前白月光的也不。
第65章 第 六十四 章
亓官牧被他这一句问得有些冒火,脸色一沉:“不然你以为是为何?”
安珏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了脸色,直白道:“云某并不认为自己值得陛下为我走这一遭。”
“安绝!”亓官牧的眼中隐隐冒出火光:“朕在你的心里,当真便是那般无情无义之人吗?”
安珏未答,算是默认了。
“罢了,”亓官牧直直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敛了怒气淡淡道:“当初之事是朕对你不起,你会有此想法也实属应当。”
顿了一下又极为认真的道:“但朕此次亲自前来,确然是真心来寻你的,希望你能回到朕的身边,从前的种种,朕都一定会……”
“不必,”安珏神色复杂看着他:“我从进门时就已然说过,从前的定远将军安绝已经葬身于往生崖底了,现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平南侯府的世子云淮。”
“你真的一点都不顾念当日之情了吗?”亓官牧问。
“是陛下先不顾念的,”安珏转开目光冷淡道:“当年的旧情,早已断在了那场夏夜的大雨里了,不是吗?”
断在了那杯送别酒里,断在了他拿出虎符的动作里,也断在了自己离京时的那不甚明亮的晨光里了。
“其实朕当日……”
“陛下,”安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像是透过他背后的苍茫夜色看进了当年金戈铁马的混战里:“在最后一座城池也成功被收回之时,我曾派人往颍都送回过一封信,陛下还记得吗?”
亓官牧的脸色微变。
“记得,”半晌,才接话道:“你当日在信里说……说……”
他到底还是没能把信中的内容说出口。
“我说,”安珏的目光又转回他的脸上:“碧落黄泉,不复相见……陛下明白这话的意思吗?”
“朕明白,”亓官牧像是又回到接到那封绝笔书信之时,轻声喃喃道:“你是在怨怪朕不信你,你是在恨朕……”
“陛下错了,我之所以会写那封信,并非是怨怪,更不是恨,”安珏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和语气都格外的平和:“我只是想做一个了断罢了。”
只是想与过去那个全心全意的倾慕着君主毫无自我的自己做一个了断,仅此而已。
说完再次转身准备离去。
“阿绝,”亓官牧并没有放弃,又一次叫住了他:“……自从收到你的绝笔书信之后,朕心里就生出了一个疑问,你今日……可否如实相告?”
安珏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但问无妨。”
“当日送信的小兵带回来的遗言里,有一句就当是你错付了,”亓官牧定定的看着他:“……指的是什么?”
“没什么,”安珏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不过是些毫无意义的虚言罢了。”
“你当初不肯娶妻,”亓官牧却全然不肯相信,又固执的问道:“是为何?”
“陛下,”安珏打断了他的话,转身看向他:“已经过去了的事情,现在提起,还有什么意义吗?”
“朕想知道,”亓官牧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对朕……”
“是,”安珏定定的看着他,承认得坦荡:“我曾经是对陛下生过不轨之心,但也只是曾经罢了。”
因为那个安绝,早就死在往生崖下了。
亓官牧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刺激一般,眼神和脸色同时变了,垂在身侧是双手紧握成拳,许久都没有说话。
安珏又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完全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转身就要走。
走了几步又转回头去,从袖中掏出从前被宣璟偷偷藏过的那枚玉佩放在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已是深夜,万家灯火尽歇,街上早已没了行人,他没有使用轻功,就那么静静的在长街上走着,总感觉自己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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