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达浓眉大眼,时常看向一旁的云顿,问道:“我们消暑与此处,该做甚的有趣事呢?”
祁旦缌:“听闻内地有‘花照’,花光灯影,宝鼎香浮,内地城民每逢神诞,各家便与临河抑或桥边一落,密悬一式之琉璃灯,夜临插烛与琉璃灯内,民或笙箫歌唱,或煮茗清谈,观者密麻如蚁集,好不热闹,不知汝修是否见过?”
“内地却有‘花照’一事,神诞抑或生辰时,常有布置,然后邀亲友同去参宴,设花照与中庭两侧,中设宝座,旁列瓶几,插花陈设,倒也颇有情趣。”汝修喝了茶,言道。
云顿很是高兴,“不如,我们也做这‘花照’来耍吧?祁旦缌哥哥邀一些你的好友,亥达也是,我们在此热闹一番如何?”
汝修道:“这半塘太过幽静,邀人来赏荷对诗也好。不如,我去山下城镇购置琉璃灯蜡烛,云顿与亥达便去邀人,祁旦缌去寺里请些师傅过来?”
“好啊!”云顿很欢乐的低着头。
祁旦缌思忖片刻,也点头应允。云顿便与亥达下山去了。汝修拾掇一番也便准备下山去,祁旦缌与汝修一道,“购置的东西太多,不便携带,我与你一同去吧。”
汝修顿了步子,抬眼看祁旦缌,本想说要让郝澹过来帮忙,倒没想过祁旦缌自己会同自己一同去,“也好。”
两人无言走在崎岖山路之上,时有沾了晨露的叶子打在身上,在衣襟上打湿一小片阴影。汝修不动神色的走在祁旦缌右侧,挡了伸出的枝梢,祁旦缌微微有觉察,笑了笑,道:“我也不是女子,扫些晨露倒也觉得清凉。”说完便又觉得似乎有些许不识好歹,又说道:“汝修处处照顾我,我倒不知如何对你了。”
汝修依然走在祁旦缌右侧,闻及祁旦缌的话,面上并无多余神色,清清淡淡的说道:“我对你好,你领着便是,也不必拘谨,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对你好我心里便舒服,只是顺了自己的心意而已。”
祁旦缌讪笑,不知该如何对答。转了话题:“前几日,你托郝澹送来的布匹,我留了些,其他便送与族里人了。你不必时常送东西给我,虽说我父母认了你为义子,只是这些生活中的琐碎事你也不必太过费心了。”
“即为义子,当真要为父母亲尽孝,即便是生活琐碎我又岂能置之不理?”汝修停下了步子对祁旦缌说:“还是,你本就不喜欢我如此与你的家人亲近?”
祁旦缌紧忙解释:“怎的会?我时常在寺内学经,不在家人身边,有你陪伴我当然放心,只怕是耽搁了你的事而已。”
“我一个被贬皇族,倒是清闲的很,没甚的事情可耽搁,平日里迎着阳光与清风放牧鞭羊,也是乐趣。”汝修道。
须臾,祁旦缌才道:“你我相识两年有余,你虽不似当初那般冷硬,心底到底是抵触这里的吧?虽然我并不知晓你经历过何种波折,只是希望你能安稳度过一生,人生来便是赤条条的,走时也是赤条条带不走任何东西,权利似乱花,渐欲迷人眼,何必那么执着。”
汝修勾起嘴唇露出一抹浅笑,伸手摸了祁旦缌的脸颊,祁旦缌快速的退了一步躲开,汝修并不以为意,收了手道:“我也想如你所说的这般,只是到底心中所想不能拥有,逼迫急了,难免会走极端;如若我喜欢的能为我所有,我珍爱的能拥入怀中,我又何必期期艾艾那些浮云也似的东西?只可惜,世间诸多事,并非按着你的意愿演绎,总要有人做点甚么才是。”
这番话说下来,祁旦缌并未全然听懂,可是也从汝修那幽深深情眼神之中看出些甚么,只是他不能点破,转了眼眸,祁旦缌说道:“你在这偏远的地方,还能做甚么?平静度过有何不好?”
汝修冷了眼神,抓了祁旦缌的肩膀,道:“你知晓甚么?”
祁旦缌被汝修捏的皱眉,“倒没知晓甚的,只是在你的府邸偶遇几次一些人,觉得似乎不简单罢了。”
汝修松了手道:“以后,这些事你不要看,也不要管,我做事自有我的打算。”
祁旦缌见汝修这般严肃,也不好多说,垂了眼默默的点头,便与前走了。
汝修想自己该是太凶了,跟上去揽了祁旦缌的肩膀,说道:“我只是不想你卷这些事情当中去,前些年你便因了我的事受那重伤,让我好不心疼愧疚,怎的还敢让事情重演?你可懂我?”
祁旦缌只觉得肩上的那只大掌散着温暖安全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熨帖着肌肤,有些不甚自在的挣扎一下,被汝修很强硬的按住了,祁旦缌放弃挣扎,说道:“我自是明白的,并不怨你。”
汝修松了口气,笑道:“如此便好。”
初起的朝阳散着清辉散落山林小径间,两个如玉少年并肩行走其间,一少年丰神英姿,一少年清丽绝俗,倒是一副轻妙美好的画卷。
购置好所需物件,几个人便匆匆赶了回来。
夏月楼有小园,园围篱笆,其中遍植菊花,绕屋有菜园小亩方,种植瓜果蔬菜,前有曲折小陌,绿林枝梢掩映,祁旦缌其人列数杆与楼前小陌两侧,置琉璃灯与其上,琉璃灯清透纯净,汝修绘花影小相与其上,或书写文字,灯内置蜡烛,烛光映照,便将琉璃灯上的花纹映出,更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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